三月初六,春獵。
昌帝的御駕從京城出發,文武百官同行,禁軍一路護送,浩浩蕩蕩,排場比哪一次都要大。
皇帝出行,身邊必有后妃跟隨。按照往常慣例,必是帶寵妃,可今年最受寵的麗貴妃懷孕了,不宜遠行。令人詫異的是,昌帝居然帶了齊王的生母林氏。為了讓她光明正大伴駕,還封她為嬪,封號“慧”。
馬車太顛簸,葉飛鸞和謝素華都策馬而行。謝素華一出門就神清氣爽,“三月雖尚未和暖,但花都開了,風光獨好,難怪陛下如此好興致。”
葉飛鸞看她一眼。
“你這話,聽得倒像是意有所指。”
謝素華笑笑,輕聲道:“去年皇后為給眾皇子們選妃,特意安排了花宴,結果陛下只給寧王賜了婚。其他幾個,什么也沒撈著。這次春獵,陛下獨獨帶了慧嬪,以示恩寵。我爹說,只怕皇上有意要給齊王賜一門好婚配。皇后和太后娘娘,怕是要著急了。”
葉飛鸞道:“若齊王得以婚配,其他皇子也不會再落下。”
謝素華提醒道:“你那個死對頭玉洛華也來了,你可當心點,指不定她哪根神經不對又找你麻煩。”
“有些人,就算你不招惹,她也會湊到你跟前來,躲是躲不掉的。”
玉洛華一心戀慕姬束,若是知道姬束想娶她,指不定多恨她。
“倒也是。”謝素華點頭,“不過咱們也不怕她,她雖以賜婚寧王,畢竟還未大婚。況且,皇族體面,她多少還是要顧忌一二的。到了獵場,咱們去狩獵就是,倒不必跟那些鶯鶯燕燕虛與委蛇,累得慌。”
“狩獵嘛,你還是跟我哥一塊兒吧,我可不敢湊熱鬧。你自己說的,到時候打了山雞麋鹿烤了給我吃,我坐享其成就行了。”
葉飛鸞眉眼彎彎的打趣著。
謝素華一臉淡定,“他得保護皇上安全,我可不敢叨擾。”
葉飛鸞莞爾。
兩人這么說說笑笑的,很快來到了東丘山。
山上一片平原,一眼望過去,很是開闊。
這次隨同而來的文武百官也多,包括新進狀元郎沈珞。他是天子門生,自然站得近,又那般的風姿出眾,好幾個閨秀們私下里都在竊竊私語。
謝素華道:“你這個表哥還真是出眾,單說容貌氣度,不比姬束差。”
葉飛鸞正要說話,卻對上姬束看過來的目光。
她愣了下,立即偏開頭,然后就看見一隊禁衛軍押著一群身著白色囚服的男女老少過來了,他們個個手腳戴著鐐銬,披頭散發,很是落魄。
“獵場怎么會有囚犯?”
謝素華神色冷了下來,“他們不是囚犯,是奴隸。不過現在,應該是這些達官貴人們的獵物了。”
葉飛鸞心中一沉。
奴隸們已經被押著走到了近前,跪在地上,要么驚恐萬狀,要么臉如死灰。
“陛下。”
一名身著鎧甲的青年男子雙手抱拳,道:“三十六名奴隸已帶到。”
禁軍統領衛凌。
“好,開始吧。”
昌帝一發話,所有奴隸便不住磕頭,哭天搶地的求饒。
可獵物的求饒,誰會在意?他們注定成為這些權貴們用于玩樂的游戲。世家子弟們已經翻身上馬,手持弓箭,就等著看他們奔跑逃亡,亂箭齊發。
那將是慘無人道的虐殺。
昏君!
謝素華滿面怒色,就要上前。葉飛鸞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現在沖出去為他們出頭,就等于頂撞皇上,禍連家族。”
“難道就這樣看著他們濫殺無辜?”
謝素華雙手緊握,一臉憤然。
葉飛鸞沉吟一會兒,附耳道:“這樣…”
謝素華目光一亮,“還是你有辦法。”然后出列,高聲道:“陛下,臣女有事啟奏。”
整個獵場,將近一萬人,齊齊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