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長稀送走姬束后，又去了絳雪居，陪妹妹用了午膳。“哥哥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葉飛鸞早就看出他心不在焉。
    葉長稀默了默，問道：“飛鸞，你同我說實話，姬束來提親，你心里是否真的歡喜？”
    葉飛鸞反問，“他又對你說什么了？”
    葉長稀看著她的眼睛，說：“他說你許嫁的條件便是，一生只求一人心。”
    葉飛鸞嗆了好幾聲，在心里罵姬束無恥，她哪有對他說過這種話？誠然這確然是自己心中所想，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葉長稀給她倒了杯水，“咱們是親兄妹，在哥哥面前，你無需有太多顧忌。原本我和父親也是這般打算的，一定要為你擇一個好夫婿，一生只你一人，不可納妾。否則縱然高官顯貴，世家名門，我和父親也是不會答應的。”
    葉飛鸞想了想，她這個便宜爹是個情種，一輩子就娶了她娘一人，自然也希望女兒嫁得良人，一生順遂。她哥素來自律，又心有所屬，將心比心，有這個想法倒也不奇怪。
    “先前父親問你，可對姬束有意，你并未承認。如今…”葉長稀頓了頓，道：“是否因為此事驚動了皇上，你怕一味拒絕會連累我和父親，所以才委曲求全？”
    葉飛鸞一愣。
    葉長稀以為自己猜中了她的心思，立即保證道：“父親畢竟是朝中重臣，若你不愿，陛下也不會強行賜婚。從前我和父親忽略你太多，已讓你受盡了委屈，斷不能讓你再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葉飛鸞嘴角微彎。
    “我知道哥哥和父親都疼我，生怕我受一丁點委屈。”她輕聲道：“可未來如何，誰都無法預測。更何況人心易變，縱然你們為我挑個品貌俱佳的兒郎，焉知將來不會負我？我說這話，哥哥大概會覺得我過于悲觀。可現實就是如此，這個時代對女子太過苛刻，我若不活得清醒些，怎能過好下半生？”
    葉長稀道：“我和父親會為你做主…”
    葉飛鸞搖頭。
    “強權固然令人生畏，卻也是一把雙刃劍，到頭來傷人又傷己。”她目光澄明，說：“我知道，哥哥大概又要說我變了。其實與其說我變了，不如說我成長了。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會努力去爭取。”
    葉長稀沒說話。
    葉飛鸞繼續道：“上次我對父親說的話，并非虛言。我和姬束不過短短數面之緣，他雖于我有恩，但他這個人，溫潤于表，城府在心，實在令人觀之不透。若我是個糊涂蠢笨的，也就得過且過了。可我不是，我也不愿懵懂的將就這一生。所以情分什么的，確實沒有。”
    “那你…”
    “哥，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你和謝家姐姐那般，在戰場相遇，情投意合，兩心相許。”葉飛鸞目光含笑，倒是看得她哥有些不好意思。
    “今年我就及笄了，我知道你和父親現在就已經在忙著為我相看。可對我而言，無論你們如何精挑細選，讓我即刻接受待嫁，都是倉促的。”
    葉飛鸞面色柔和，至始至終都十分冷靜。
    “這滿京的世家子弟，對我來說，都是陌生的，還不如姬束，至少他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他若真肯遂了我的愿，我自甘心許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