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蘭妝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只有巧玉守在旁側，屋子里靜悄悄的，外頭的談話聲便一字不差的入了耳。
    “恕老夫直言，這位姑娘已是油盡燈枯，回天乏術，老夫也無能為力…”
    梅蘭妝瞪大眼睛，呼吸急促起來。
    “誰…誰在胡言亂語…咳咳，來人…來人…”
    巧玉連忙倒了杯熱水喂給她喝，她一揮手打翻，努力想要坐起來，卻實在是太過虛弱而不得，反而咳得更厲害了。
    腳步聲響起。
    老夫人在下人的攙扶下匆匆而入，將她不斷咳血的一幕盡收眼底，頓時一顆心也沉了下去。
    劉嬤嬤當即呵斥，“沒眼色的東西，還不趕緊去給表姑娘熬藥。”
    巧玉如蒙大赦，躬身退了出去。
    梅蘭妝一手捂著胸口，咳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色更是慘白如紙，顯已病入膏肓。
    郎中的話并非虛言。
    她這模樣，怕是撐不了幾日了。
    老夫人倒是沒多心疼，只是恨。精心培育的一顆棋子，還沒發揮作用，就這么夭折了。
    她實在不甘。
    “去請郎中，把京城所有的郎中都請來，我就不信…”
    “老夫人。”
    劉嬤嬤心中一嘆，卻也不得不提醒她，“宮里最好的御醫都來看過了…”
    沒用的。
    梅蘭妝油盡燈枯，非藥石可治。
    老夫人愣了愣。
    梅蘭妝咳了半天，比方才更虛，說話都沒什么力氣。
    “姑…姑祖母，救…救我…”她眼下一片青黑，滿目都是恐慌和祈求，“我不想死…我還…還沒做…做王妃…我不能死，不能…咳咳…”
    一句話沒說完，她又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突然哇的一聲，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被子。
    老夫人一驚，劉嬤嬤趕緊吩咐人進來收拾，扶著老夫人出去了。
    “老夫人，表姑娘這模樣，怕是…”
    后面的話她沒說完，彼此已是心照不宣。
    老夫人想著方才那一幕，還有些驚心，“不就是個風寒而已，怎么就到了這個地步？”
    劉嬤嬤說：“表姑娘這病反反復復，一會兒好一會兒壞，郎中看過，說無大礙。只是她自己心有郁結，神思焦慮，才不得拔除。誰知這兩日突然加重，吃什么吐什么，丫鬟瞧著不對勁，這才慌了。哪里知道就…”
    她搖搖頭，“表姑娘的飲食起居都是經過巧玉的手的，奴婢方才也讓人仔細查過，沒有問題。”
    也就是說，梅蘭妝不是給人害了，就是她自己的問題。
    老夫人沉默許久，突然罵了句。
    “廢物。”
    她咬著牙，怒極道：“空有野心，卻沒膽量，一丁點事就嚇得魂不附體，白費我一番苦心。”
    劉嬤嬤沒接話。
    梅蘭妝這顆棋子是徹底沒用了。
    半夜的時候，梅蘭妝醒過來一次，屋子里黑漆漆的，只一盞微弱的燭火。
    她輕咳兩聲，想要喊人，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表妹醒了？”
    梅蘭妝嚇了一跳，“誰？”隨即反應過來，這么叫她的只有一個人。
    葉飛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