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圣子殿下!他回來了!”
“可教皇冕下剛剛說,圣子殿下不是已經……”
“對啊,這不會是是個冒牌貨吧?”
“這就是殿下!是殿下把我從惡魔的手下救出來的,我絕對不可能認錯!”
……
祭祀臺下,驟然沸騰起來的議論聲此起彼伏,仿佛要將教皇城淹沒。
關霖靜靜看著眼前的教皇,沒有什么表情,就像是過去的無數次他與教皇見面時的那樣。
倒是教皇先開了口,他掐掉了擴音法術,神色溫和,像是個關心小輩的長者:“小霖,你回來了。”
“你是知道了什么,想要來詢問我原因……還是不想卡羅德代替你的位置?”
教皇往前走了兩步,稍微靠近了關霖,面帶微笑:“孩子,來,到我這兒來,告訴我你的愿望。在如此重要的慶典上出現,你一定是想要什么,對嗎?”
關霖注視著他,良久,也結束了擴音法術。
他的嗓子有些沙啞,但依舊清晰,足夠數米外的教皇聽見:
“您為什么不問我,這三年怎么一直不回來呢。”
教皇一怔。
的確,他覺得,關霖會在如此重要的慶典上橫插一腳,無非是知道了什么,來向他質問,或是因為自己的地位不保而惱怒。
他覺得關霖別有所求。
可他沒想到會面對這么一句問題。
他也不曾記得,在過去的無數次出巡后,常常敷衍了事的卡羅德每次一回來,都會被教皇詢問一遍一路上的歷程、有沒有受傷等等,諸如此類與目的無關的瑣碎事情。
而面對關霖,他往往只有幾句“任務完成的好”,“很出色”。
在真心拿教皇當做老師的那些年月,關霖曾奢望過,自己最崇敬的老師能和藹地摸摸他的頭,說一句辛苦了。
“沒事,”關霖輕聲道,“我現在也不需要您的關心了。”
教皇的神色有些勉強。他實在摸不透,這個闊別三年的人類圣子到底在想什么——準確說來,這十余年來他就不曾看透過。
當年將這個孩子接回教廷,有一段時間里,他也是動了真心思,想讓關霖繼承他的位置,帶領教廷走向更廣闊的的繁榮。
可讓他失望的是,關霖沒有充足的欲望。
這個孩子從小就沒有貪念,對錢財毫不在意;也沒有色.欲,幾乎視美人與糞土相同;更不肯怠惰,他能十幾年如一日地過著同樣自律的生活,為此拒絕了外界的一切誘惑。
沒有欲望,就無法融入在這個以吸血為生的教廷。
而且更讓教皇覺得不安的是,關霖對待感情非常偏激。無論他平日里表現得有多理智,如果真的牽扯到他在意的人,他會變成一個瘋子。
路域在幻境中沒來得及看見,當年,關霖因為紅發小女孩的離開,從房間的窗口一躍而下,摔斷了自己的一條腿。
第二天本來應該有一個重要的活動需要圣子出席,而關霖用這種方式狠狠打了教皇的顏面,代價則是三個月的臥床不起。
自那之后,教皇就主觀地篤定,這個看起來乖巧寡言的圣子并非是他能控制得住的。
所以他選擇了在一個合適的時間,洗去關霖的存在,讓他的兒子卡羅德上位。
可惜魔神祭祀最后失敗,關霖還被一個惡魔帶走了。
惡魔……
教皇猛地抬頭,看向方才那個黑發黑眸的青年所在的房頂——空空如也,半個人影也看不見了。
而就在幾秒前,路域已經敏銳地翻身下房頂,跳進了擁擠的人潮中,無數吵鬧議論中便依稀浮現了一句呼喊:
“再見!王八羔子!”
教皇:“……”
關霖深吸一口氣,道:“我再問您最后一個問題吧,老師。”
“當年,在我父母散步的地方放了曼陀花瓣的人——是你嗎?”
教皇冷笑了一聲。
“是,你不應該已經知道了嗎?魔藥師那種東西居然還存在著,也確實是我的疏忽。”
他這話說得尖銳,關霖卻不氣不惱,正經地點點頭,仿佛真的只是為了聽見一個明確的答案:“好。”
下一秒,擴音法術再度開啟,關霖以絕對冷酷而官方的聲音,一句一頓:
“來自不同城鎮參與慶典的各位,接下來我將揭發一件事實,關于——天堂券。”
緊接著,一道有些尖銳的聲音放了出來:
“那些無知的賤民,對天堂券的渴望不是短短幾天流言就能磨滅的。您也知道,哪有什么靈魂上天堂?還不是最后全都消散了……但就算他們半信半疑,也大多會為了圖這一個寄托,乖乖地把金幣捧上來……”
有些人睜大了眼睛:“這好像是我們城的那位猶林主教……”
“不、不會吧……怎么可能……”
沒等他們繼續僥幸,關霖的聲音便精準地給這些飄忽不定的人兜頭澆了盆冷水:“玻力城,猶林。”
“下一個,紫蘭香城,卡布爾。”
“下一個……”
無數的聲音,大同小異的丑陋真相,在擴音法術中被傳出,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關霖毫無感情色彩的報菜名。
教皇的臉色已然鐵青:“來人,將他——”
“您忘了嗎,”關霖道,“我自從繼任圣子以來,就從沒有人能阻擋我做什么。”
“所以這一次,即使是您,也不行。”
濃厚的光明元素破體而出,光明之力將他的全身包裹,仿佛一個流動著的瑩白色蛋殼,但只要他心念一動,這些光明元素就能變成最尖銳的利器,散發出強烈的攻擊性。
關霖冷冷抬眼:
“下一個。”
人群中已經爆發了混亂,平常受到所有人尊敬、負責維護場地秩序的教廷修士們,紛紛變成了眾所矢之的對象,他們衣衫扯亂、步伐踉蹌,而憤怒的人們質疑著、怒罵著,紛紛要教廷修士們給出一個解釋。
祭祀臺中突然爆發開來一陣金光,強烈的波動蔓延,赫然是已經開始動手的關霖與教皇。而祭祀臺周圍的強制保護設施開啟,一個巨大的金色光罩將祭祀臺扣入其中,阻擋了里面戰斗的余波,也防住了外面企圖爬上來的普通人。
但教皇的出手并不能改變現在的局勢,隱藏在角落里的路域已經接下了擴音法術,開始給這場錄音秀做總結:
“五年前,教廷開始發行天堂券。但要凈化一個靈魂、送往天堂的過程過于繁瑣,耗神耗財,所以舊派的修士們與貴族聯手,謊稱他們已經將死去的靈魂送往光明神身邊,實際上,卻只是任憑這些靈魂消散,而他們則獲得了這巨大的財富來源。”
“天堂券早在那時候,就已經成為了一個斂財的騙局。而舊派們所做的事情不止于此,三年前,他們要求提升教廷相關的稅收,舊派貴族主動站起來同意并繳納稅金,來引導普通人接受增加的稅。
“但實際上,那些金幣都會被原封不動地退還給貴族,他們只需要出個面協助教廷,就可以一個金幣的稅都不用付。而普通人卻蒙在鼓里,只能被迫接受,否則就會失去前往教堂禱告的權利。那一年,許多的家庭因為重稅而陷入負債累累之中……”
如果說關霖在說這些時像個莫得感情的新聞聯播播報員,那么路域就是老少皆宜的催淚情感類節目主持,詞句之間,悲傷與痛恨的情緒悄然蔓延。言語是一種無形的力量,能讓原本靜止的水面驟然沸騰,而本就已經情緒激烈的人們,更像是剛燃起的火堆中被加了一大捧干柴。
一個身形粗獷的男人狠狠揪住了面前一個舊派修士的衣領:“你告訴我!我妻子的靈魂到底有沒有去光明神的身邊!告訴我!”
他雙眼通紅,牙齒都在顫抖:“我攢了七八年的積蓄,連她留下的最后一樣東西都典當了,全給你們了……你告訴我啊!!”
而一個女人則在他身旁驟然跪了下來,失聲痛哭:“我明明買了天堂券,可之前做夢夢到了我的女兒,她在哭著喊媽媽……她如果真的去了天堂,為什么會哭啊?我的小利亞……”
“還有我的父親……”
“哥哥,姐姐……”
而就在這混亂之中,忽然有人將一個酒瓶狠狠扔到了前方一個修士的腳邊,那修士臉色慘白,抬手就是一道光明法術,將四周的人都狠狠震翻在地。
“他們對普通人動手了!”
“修士殺人啦!!”
“你們這群舊派還有沒有一點的良心!”
民眾們的憤怒值可謂是到達了巔峰,而與此同時,人群中早已安排好的、穿著普通布衣的新派修士們,一個接一個地喊了起來:
“我們要求改革!讓新派的圣子殿下成為新的教皇!”
“對!我們要改革!我們要換教皇!”
“改革!換教皇!改革!換教皇!”
人聲如海浪,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就產生了共鳴,開始一波接著一波地涌向了祭祀臺之中。舊派修士們被群起而攻之,憤怒的人們綁住了他們的身體,收走了他們的法杖,要求他們跪在所有人面前。
而教皇城中發生的一切,也在路域的暗中指揮下有條不紊地傳到了四周的城鎮中,以教皇城這一個點為中心,輻射到全體的人類大陸。
埋伏在各個城市里蓄勢待發的新派,已經開始不留余力地迎合改革的浪潮,發出要求新派掌權、更換交換的呼喚。
作者有話要說:寫大場面苦手的阿酒顫巍巍癱倒在地……
這個世界還有兩章就結束啦,下一個世界是影帝霖霖和小糊咖路狗~
霖霖即將開啟新技能:一秒變戲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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