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顧明思獨自一人在自己房里用了飯,至于信樂,顧明思忍不住樂了。
下午傍晚時分,信樂掙扎著起身,強忍著身上的傷痛,穿上衣衫,忍痛的抽氣聲中,在漂亮小廝的攙扶下,佝僂著腰離去,只剩下一抹倔強的背影,照他自己的話,是要出去玩耍去了,誓死不會給顧明思留個好名聲的!不到明天早上應該不會出現的。
雖然夜晚的娛樂活動不多,但是這些時日,顧明思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顧家和信家聯姻,在外人看來也算是強強聯手,于是,對于愛面子的顧老爺來說,自然少不了豐厚的嫁妝。
除了明面上看得到的,顧明思還從李氏那繼承了幾家店鋪,還有顧老太太的城外的數十畝良田,算是私產,是顧明思出嫁的前幾天,李氏特意交代的。
良田可以收租,看了店鋪幾年來的賬本,都還算經營良好,其中有一間糧鋪它所占的位置繁華,但是相對之下,營業收入卻與之不符,雖然沒有虧本,但是利潤也少,顧明思決定將那家糧鋪關了,只要收租金也是很客觀。
對著繁亂的賬目,這幾日顧明思可有得忙了。對這些財產,顧明思是很重視的,它們可能成為顧明思以后重要的砝碼。
第二天,顧明思還沒睡醒,就被一陣雜亂吵醒,起身一看,還是信樂那小子折騰出來的事,信樂在。兩個小廝的攙扶下又回來了,只是這次身姿更加佝僂,臉色泛白,緊咬著嘴唇,看到顧明思,信樂眼放狠光,硬是將兩邊的小廝推開,自己站直了身體,要不是他的臉上實在沒有一點血色,顧明思幾乎要為這場精彩的表演,拍手叫絕。
可惜,信樂還沒甩過來一個鄙視的眼神,自己就已經踉蹌著趴在地上,要不是身旁的小廝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恐怕要狠狠摔一跤。
經過這幾次的了解,顧明思自然知道信樂這個人將自尊心看得很重,要是讓他看出自己的一點幸災樂禍,恐怕又是一陣鬧騰。
顧明思斂眉低目,目光沒有直接和信樂對視,吩咐小廝將信樂扶到床上,又叫人去叫了大夫。
信樂還是保持著趴著的姿勢,脫去外衣,只著單衣的他,背上已經滲透出點點血跡,顧明思納悶,明明昨天出去的時候,雖然傷勢沒有打好,但是也不會如此嚴重啊,這是怎樣的劇烈運動才導致這樣的效果。
顧明思忍著疑問,讓那個漂亮小廝將信樂唯一的一件單衣脫了,這才露出信樂的整個后背,顧明思忍不住抽氣,除了昨天的傷口重新裂開,旁邊還帶著幾處青紫,像是被人拿東西給砸了。
信樂這不是傷勢復發,而是和人打架了吧。
顧明思擰著熱布巾,想要將信樂背上的血跡稍作擦拭,碰到信樂的肌膚,顧明思這才發現信樂體溫高的嚇人,應該是發燒了。
幸好,大夫很快就趕到了,聽聞看問一番過后,開了幾天內服的藥,而外傷則只要繼續用昨天的藥膏就可以了,大夫感嘆,還好年輕人底子厚,經得住折騰,要是換了那個身嬌體弱的人,怕是一下子挨不住,就要去了。
大夫搖著頭走了,剩下顧明思照料已經燒暈過去的信樂。信老夫人那邊,顧明思已經派人去通知了,只是不湊巧,信老夫人去朋友家探訪,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
這邊,信樂還發著燒,隨身的小廝想要幫著他上藥,但是奇怪的是,信樂雖然現在意識不清,但是只要隨身小廝靠近,信樂就會皺著眉,就算再費勁也要揮著胳膊想要推開,就算是那個漂亮的小廝也不例外。
這下可難辦了,不及時上藥,信樂的病情要是加重了,就算他在年輕的底子只怕也經不住這般煎熬,信樂下意識的動作也會讓原本的傷口更加惡化。
就在顧明思陷入兩難的時候,這時候漂亮小廝諾諾開口,試探性的說道:
“少夫人,要不然您來試一試吧,前日,少爺不是讓您幫著上藥了嗎,小的還是第一次見到少爺不排斥別人的親近呢。”
漂亮小廝一說完,顧明思就連連擺手,不可思議說道:
“他對我那般不喜,怎么會讓我靠近,你們這些經常伺候之人都不行,更遑論我。”
漂亮小廝急了,忍著哭腔:
“少夫人您就試一試吧,少爺這樣下去不行啊,要等老夫人回來,說不定就等不及了。”
顧明思無奈,接過藥罐,喃喃道:
“要不我試一試,只是這信樂不是不喜女性,好男色么?”
顧明思幾乎自言自語般,手指沾上藥膏,試圖靠近信樂,手指還沒到信樂背上,信樂的手就揮了過來,幸好顧明思早就做了準備,在信樂舉起手臂的時候,顧明思伸手按住了信樂的手腕。
奇跡般的,信樂竟然就被這般輕易的制服了,顧明思見信樂鎮靜下來了,握著信樂的手腕的手指安撫般加大了力度,復而又減輕了力量,如此這般反復,信樂才徹底安靜下來,就連原本緊緊皺著的眉頭,也松懈下來。
看到這個好時機,顧明思抓緊時間,在漂亮小廝的幫助下,順利的幫著信樂上好了藥膏。大夫臨走時有交代,要用浸了冷水的布巾幫信樂降溫,這項工作又毫無疑問地落在顧明思的身上。
顧明思就這般一遍一遍地用一只手。拿著冷布巾幫著信樂降溫,直到顧明思覺得手腕酸痛的時候,信樂臉頰上的迅速升騰上來的兩朵紅云終于退了下去。
華燈初上,信老太太這才匆匆趕回來,見到病情穩定的信樂,和在一旁衣不解帶照顧的顧明思,這又心大的回去了,臨走時還不忘給顧明思一個贊賞的眼神。
現在的情況是,只要顧明思一拿開手,信樂就會皺起眉頭,伴隨著略帶痛苦的呼吸,于是在一眾小廝譴責的目光下,顧明思只能用一邊手解決了自己的午飯,還有晚飯,其中還要單手喂信樂米粥。
照顧人也是一項極費體力的活,握著信樂的手,顧明思就這般趴在床頭沉沉睡去,直到顧明思醒來的時候,就發現此時自己處在電視劇中經常出現的一幕,信樂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目光沉沉的對著顧明思,而兩人的手還搭著,信樂也沒有掙開,而顧明思還保持著趴著床邊的姿勢,兩個人就這般對視著,各有所思。
等到顧明思反應過來的時候,連忙抽回自己的有些麻痹的手,揉著自己的手臂:
“你還沒有有不舒服?”
顧明思說完就探身,伸手在信樂額頭上探了探,感覺到溫度已經恢復正常了,這才松了口氣,一整天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松完氣,卻發現信樂還是呆著不說話,不會是燒傻了吧,顧明思又投過去擔憂的眼神,終于,信樂側了側身子,翻了半個身子,將受傷的背對著顧明思。
就在信樂不會說話的時候,信樂低沉著聲音說道:
“出去!”
那兩個字說得很有力道,想來身體應該是恢復得差不多了,可能是由于剛才的高燒,嗓子還帶著沙啞,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囂張跋扈,甚至更加惡劣。
顧明思在心里暗嘆,真是不識好人心,但是不想和一個病人計較,還是出去了,交代了一直等在門外的小廝送點一直溫著的粥水進去,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出來了,只是這兩天自己一直睡的就是這件臥房,現下,這是要去哪兒啊。
還好,有值班的侍女很是機靈,立馬下去收拾旁邊的廂房了 ,顧明思看了看這黑沉沉的夜色,無奈嘆了一口氣。
顧明思困得很,洗漱過后就倒床就睡,只覺得還沒一會兒,就有人搖著自己,盡管顧明思自認為平常都是好脾氣,但是此時也忍不住想要發脾氣。
她真的很困啊,能不能讓人家再睡一會兒,顧明思心里這般想著,耳朵選擇性的忽略耳邊的聲音,但是顧明思越是不理,那人搖晃的動作就越劇烈,耳邊的聲音也更加清晰。
終于,顧明思被打敗了,當顧明思艱難的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的眼前的是秋雨。
顧明思滾了滾被子,將自己包裹得更加嚴實,看了眼窗外還未泛著魚肚白的天色,忍不住抱怨:、
“我好困吶,干嘛這么早叫我啊。”
“姑娘,今天是回門的日子。”
只是一句,顧明思已經完全沒有了睡意,是啊,今天正是三朝回門的日子,掙扎著起來,洗漱過后,顧明思驚奇的發現,餐桌旁,不僅信老太太和信老爺子都已經安坐了,就連昨天半死不活的信樂,也已經是衣冠整齊的坐在位子上了。
顧明思臉上一陣火燒,自己這是睡過頭了么?
信老太太一日既往的滿臉笑意:
“媳婦昨晚幸苦了,趕緊多吃些。”
信老太太手上的動作不停,給顧明思夾的菜很快就堆疊起來。
吃過早飯,顧明思這才和信樂準備著帶著相當豐厚的禮物出發了。
問過信府的丫鬟,顧明思才知道一個噩耗,原來今天顧明思不是遲到,而是信家的傳統就是早起練功,就算是女眷也不能避免,恐怕新婚假期過后,顧明思也不能例外,要一起早起鍛煉身體了。顧明思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一聲。
路上,因為信樂的傷勢,只能跟顧明思同乘一輛馬車,兩人就在馬車里這么對著眼睛,信樂不說話,顧明思也更加不說話,倒是從窗外飄進來的叫賣聲格外清晰。
一路無言,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顧府,還未下車,顧明思就見到在大門外等候的李氏,縱使只有幾日不見,顧明思還是眼眶一紅,鼻子發酸。小妹顧明鈺一路小跑著過來,抱住了顧明思的腰,蹭著撒嬌:
“姐姐,你可回來了,鈺兒可想你了。”
顧明鈺說完,歪著頭,打量著站在一旁的信樂,乖乖打招呼:
“姐夫安好,見過姐夫。”
原本就比顧明思高出一個頭的信樂,此時俯視著矮冬瓜顧明鈺,略微點了下頭,一副高冷的模樣,只是還顯得有些單薄的肩膀卻出賣了他的高冷表情,表示著這只不過是個處在成長期的少年,而不是如他自己表現出來的那般老成。
得到回應的顧明鈺也沒過多的探究信樂的態度,只是拉著顧明思向著李氏的地方走去。李氏拉著顧明思的手,眼眶泛著盈光,還在看到了顧明思身后的信樂,這才忍住了,認真打量起信樂來,光是看李氏的表情,顧明思就知道李氏應該是很滿意。
當然更滿意的應該是同在一旁的顧老爺,張氏雖然表現得臉色不太好,但是對上信樂那惡煞般的冷臉,也不得不擠出個笑容來,忍不住暗嘆,這武將出身的就是不一樣,怎么這般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