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很是為自己母親擔(dān)心，同時也十分不解，為什么之前弱得只能逃走的人修，突然就能變成跟他們一樣的真龍，還跟他母親打得旗鼓相當(dāng)。
    他不明白，但一旁的煉虛子卻看得很清楚。
    柳清歡現(xiàn)在能占據(jù)上風(fēng)，全因一開始搶到了先手，其后攻勢狂勐兇暴又連綿不絕，如此才壓著母龍丹殷打。
    但很難說這種局面能維持多久，只要讓丹殷找到一絲機(jī)會，戰(zhàn)局就很可能會迅速翻轉(zhuǎn)。
    煉虛子拉住想要往那邊跑的男孩，心下又不由得感嘆：據(jù)說黑龍是龍族中戰(zhàn)斗力數(shù)一數(shù)二的，紅龍卻是最弱的，如今看來的確如此。
    “放開我！我要去幫我娘，你放開！”
    男孩在他手中掙扎吼叫，煉虛子不咸不澹地道：“你確定你是去幫忙，而不是送死？”
    此時那邊的戰(zhàn)況，已根本容不進(jìn)其他人插手，誰靠近都可能被二龍相斗的余威所傷。
    兩條真龍體型都十分龐大，時而嘶咬著飛上高空，里面又糾纏著跌入大海，將整片海域攪得如同要翻覆了似的，卷起的大浪足有上千丈之高。
    身后，神樹建木高聳入云，在狂濤駭浪中依然巍然屹立，許多鳥獸便躲在枝葉間，一邊悄悄探出頭觀看龍族間的爭斗，一邊興奮地交頭接耳。
    就連樹頂上的巨大鳥巢，五彩神鳳也一瞬不瞬地盯著海面，那只倒懸著睡覺的龍也睜開了眼睛。
    戰(zhàn)勢越來越激烈，正如煉虛子所料，柳清歡拼盡了全力才取得暫時的優(yōu)勢，再加上變龍的時間限制，他必須得盡快結(jié)束戰(zhàn)斗。
    再次用蠻橫的力量將火龍撞得砸進(jìn)海里，又趁對方一時沒緩過來時撲上去，粗壯的尾巴直接纏住對方的身體，兩爪齊上，撕扯下一大把美麗的紅色鱗片。
    火龍吃痛，憤怒地回頭噴出一大口龍息，如熔巖般的火焰讓海水都燃燒了起來，周圍頓成一片火海。
    柳清歡卻沒躲，龍息對同族的傷害會減低很多，趁著對方回頭的一剎那，一口狠狠咬住對方的喉嚨！
    “嗷~”火龍痛叫出聲，不得不放棄噴吐龍息，想要掙脫對方的糾纏。然而黑龍的身軀極為強(qiáng)健有力，與之相比，她的龍身就要瘦長單薄不少，令對方絞纏得越來越緊，力量也越發(fā)大得像是要絞斷她。
    她全身都開始往外冒出火焰，龍鱗越來越紅，就連龍角都變紅了，整條龍就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散發(fā)出極致恐怖的高溫。
    柳清歡即使皮糙肉厚，也感覺到了一陣陣灼痛，卻依然不肯松開口，反而咬得更深。
    因為松開，他將再也沒有機(jī)會。
    鋒利的牙齒刺入對方咽喉，鮮血灌進(jìn)口中，腥甜，滾燙。
    身下的龍軀掙扎得更加厲害，咽喉不管對何種生靈來說，都是一處致命要害。
    “住手！”煉虛子的聲音突然傳到兩人耳旁，帶著一絲無奈與勸解：
    “兩位，再繼續(xù)下去就是不死不休了，何必呢？”
    火龍眼中閃過不甘，奈何要害被人拿住，終于回復(fù)了一點冷靜，強(qiáng)硬道：“是他先對我兒動手的！”
    煉虛子不耐煩地道：“你兒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嘛！丹殷，你這脾氣也太睚眥必報了，看在過往交情的份上，我勸你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因一點小仇怨，就給自己招來一個強(qiáng)大的敵人！”
    火龍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莫非想幫他？”
    柳清歡算是見識到這位有多霸道了，而且冥頑不靈。
    果然，就聽煉虛子的聲音冷了下去：“你既這么想，那就是吧！我與他勉強(qiáng)也算有幾分師徒之誼，幫他也理所當(dāng)然。所以現(xiàn)在，收回你的龍焰！柳清歡，你也放開她！”
    有煉虛子這話，柳清歡十分干脆地松了口，同時將絞纏對方的力量收回，身軀一扭飛上半空。
    轉(zhuǎn)頭再一看，身上好些地方都燒傷了，堅硬厚重的黑色鱗片被燒焦，一動就紛紛脫落往下掉。
    不過對方付出的代價顯然更大，背上被撕開好幾道又長又深的血口，咽喉處更是一個大血洞。
    她憤恨地瞪著空中的黑龍，以及飛過來的煉虛子，對自己兒子喊道：“過來！”
    之后，母子倆沒再多說一句，轉(zhuǎn)身就飛速離開了。
    煉虛子嘆了口氣：“算了，反正再過些年他們就會忘了今天發(fā)生的事……你還不變回來？”
    柳清歡甩了甩尾巴，飛入云層，提前結(jié)束了龍變。
    只是一恢復(fù)人身，便覺之前的灼傷更加疼痛，又晃了好幾下才穩(wěn)住，強(qiáng)烈的乏力和疲憊感同時涌來。
    這是龍變的后患，變身真龍對人族的身體負(fù)擔(dān)太大，好在現(xiàn)在還不足兩個時辰，他勉強(qiáng)還能撐得住。
    與煉虛子往回飛的路上，只聽對方說道：“你放心，丹殷只在某些個處特別頑固偏激，今日她吃了虧，反倒會收斂性子，不會再來找你了。”
    柳清歡無所謂地點點頭，想了想，又問道：“她想逃出時光疊境？”
    “癡心妄想而已。”煉虛子道：“我們是受時間法則約束的，只要離開此境，就會立刻變回最初的影狀，所以逃出去也沒用。”
    說著，煉虛子便不由一嘆。
    “實際上，雖然你來自百萬年后的修仙界，但并不代表此境就存在了百萬年。時光疊境其實是存在于時間裂隙中，并在時間的長河中不斷跳轉(zhuǎn)躍遷，也許下次跳轉(zhuǎn)就會在千萬年之后了。而丹殷不可能找得到自己的真身，而找不到真身并打敗對方，她就永遠(yuǎn)只是道影子。”
    “你們還能去更遠(yuǎn)的未來？”柳清歡十分詫異：“那未來……”
    話一出口，他便知自己逾矩了，打聽了不該打聽的事。
    難怪煉虛子之前并未提及這點，時光疊境的奧秘果然神妙。
    他突然有個想法：“如果我一直呆在這里面不出去，是不是就能去到未來？”
    煉虛子笑了笑：“你可以試試，不過會產(chǎn)生何種后果，我就不知了。”
    柳清歡也只是突發(fā)奇想，他可不敢試，只要與時間有關(guān)的東西都是最大的禁忌。
    “你傷得不輕，要不要先回洞府療下傷？”煉虛子轉(zhuǎn)移話題道。
    柳清歡嗯了一聲：“只能這樣了，等我傷好了再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