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準被打入天牢了。</br> 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事情,可是真到了這一步,內心也終究還是有些不敢相信。</br> 這李政的心思已經這么好猜了嗎?</br> 李準坐在幽黑的天牢牢房里面,暗自搖頭,內心盤算著,然后一邊等著第一個來見自己的人。</br> 從自己大婚之日,到老七的死,再后來自己被曝出非李政親生兒子,然后再到自己被打入天牢……</br> 也不過三四天的功夫。</br> 但是李準感覺好像是過了好幾個月一樣,實在是太漫長了。可能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罪,不習慣,更何況肚子還被插了一刀。</br> 到現在傷口都還疼著,時不時的要裂開。</br> 對了,忘了讓廚娘查查那個插了自己一刀的奸細是什么來歷。</br> 到底是誰安插在自己府上的?</br> 對方又有什么企圖呢?</br> 為何又要刺殺自己?</br> 他這是動了誰的蛋糕嗎?至于要他命?</br> “應該跟老四和老七中毒一事有關。”李準分析了一番,暗暗想道。</br> 想起七皇子的死,李準終究是嘆了一口氣。</br> 那個有些天真無邪的小子,還答應自己看完《封神演義》過后將內容說給他和老四聽呢。</br> 可是現在不能了。</br> 他成了一個犧牲品。</br> 一個別人用來對付自己的犧牲品。</br> “我不是親生的事情,暴露了對誰最有好處呢?”</br> 李準仔細分析,立刻想到的是太子殿下。</br> “最直接的就是太子殿下了。我和沈驚鴻結婚,他的處境最尷尬,一邊是與他公然對立的我,另外一邊是他需要的太傅,若是想要繼續和太傅保持以前的親密關系,那他必須要主動跟我低頭……”</br> “但是他作為太子殿下,如果主動向我低頭,他的面子又往哪擱呢?所以目前看來,對他最有利……而這件事情,也是由他親手揭露的。”</br> “可如果這一切都是他在主導,那為什么又要在這個時候讓老四和老七中毒呢?或者為什么想要殺了老七和老四呢?”</br> 李準仔細的分析,但是還沒有分析出太多的東西來。</br> 他覺得,不一定就是太子殿下,這一環扣著一環的,以太子殿下的謀略,并不一定能夠做得到。</br> 倒是有件事情讓他覺得更加的蹊蹺,那就是四皇子活下來了,而七皇子死了!</br> 同樣的是中毒,可以說二人一個成年,一個未成年,體質不同,所以抗毒能力也不同,因此一個死了一個活著,這樣確實可以勉強解釋。</br> 可是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br> 因為這件事情和李準心中懷疑的另外一個事情聯系了起來,那就是四皇子和七皇子為何連續兩天會到景王府來呢?</br> 好巧不巧,第二次離開后就中毒了!</br> 這兩件事情聯系在一起,有些耐人尋味了。</br> “喂,醒醒!”</br> 這時有獄卒走過來,猛拍他牢門,態度惡劣的叫道:“給老子收拾一下,有位大人要過來看你!”</br> 李準抬頭,看了看周圍都是干草,又充滿了霉味的牢房,淡淡的說道:</br> “要不你進來給我掃掃?”</br> “你!”那獄卒立刻憤怒。</br> “滾回去!腦袋不想要了?”</br> 一道呵斥聲響來,便看到一個身軀有些肥胖的獄卒沖過來踹了他一腳,他身后跟著一個穿著官服的人。</br> 赫然便是堂堂太傅沈闊!</br> 沈闊看了一眼那之前對李準態度惡劣的獄卒,淡淡的開口:</br> “看來你們是不知道關在此住的是何人啊。”</br> 那肥胖獄卒立刻膽戰心驚,低聲下氣地道:“大人請恕罪,小的手下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還望大人見諒!”</br> 沈闊沒再說話,讓他打開李準的牢房,然后走了進去。</br> 李準看到沈闊,立刻起身,拱手拜道:“小婿拜見岳父大人,岳父大人屈尊到此,實在是委屈了!”</br> 什么?</br> 這里面關著的……是這位大人的女婿?!</br> 門外的兩個獄卒,頓時嚇得臉色煞白,他們只知道這個人犯了大罪被打入天牢,卻不知之前是何身份,想到之前對他態度惡劣,此刻已經有些站不穩腳了。</br> 沈闊看著李準,有些面無表情地說道:“看來景王爺的日子過得似乎挺舒坦啊。”</br> 景王爺?!</br> 門外的兩個獄卒……頓時渾身顫抖起來!</br> 竟然是六皇子景王爺!</br> 堂堂皇子即便被打入天牢,難不成真的會呆在此處不成?</br> 完了……</br> 等李準出去,便是他們的末日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