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準抓著肚兜,皺著眉頭坐在床鋪上。</br> 李文君,不,現(xiàn)在該叫她納蘭雯了,為何會忽然來看自己,而且如此迫不及待要跟自己纏綿?</br> 她除了告訴她也是非親生,以及真名之外,什么也沒有多說,只是不斷索取,似乎是想要一次性索取個夠。</br> 像是要離開自己一樣。</br> “肯定有事啊......”</br> 李準內(nèi)心有些不安。</br> 下意識的聞著手里的肚兜,仿佛納蘭雯還在自己跟前一般,一邊思索,直到冷不丁響起一道聲音,李準才回過神來。</br> “景王爺好雅興啊。”</br> 沈闊皺著眉頭,讓牢頭打開牢房走進來,眼睛瞪了一眼李準手中的肚兜,隨后迅速移開目光,語氣有些冷漠。</br> 李準干笑一聲,連忙將肚兜塞進身后藏起來,然后笑著起身,道:</br> “岳父大人,好久不見啊??墒莵硭托輹模俊?lt;/br> 沈闊二話不說,直接掏出休書,遞到他面前。</br> 李準:“.......”</br> 我就是隨便岔開話題的,別這么當真啊。</br> 真是一個說一不二的老家伙啊,他立刻排腹起來。</br> 李準道:“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的?!?lt;/br> 他沒去接休書。</br> 開玩笑,現(xiàn)在知道李政不會殺自己,多半逼自己北上,為何還要放棄一雙可以夾死人的大長腿?</br> 沈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李準咬了咬牙,終究還是接了過去,但是看也不看,立馬道:</br> “那個啥,等我研究研究,再摁手印哈。”</br> 沈闊沒有理會,而是問道:“老夫想問問你,你認為四皇子和七皇子是如何中毒的?”</br> 李準想了想,道:“這幾日我仔細想了想,應該便是當日我送與七皇子的那碗豆腐腦,那碗豆腐腦被人下了毒?!?lt;/br> 沈闊眼眸銳利,“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想要老夫救你,需要你仔細回憶,想好再說?!?lt;/br> 李準很是肯定:“必定便是那碗豆腐腦,七皇子回去途中,定然與四皇子一同享用了,但是七皇子肯定吃的最多,因此中毒最深......不瞞你說,我府上出了奸細,我這里就是被奸細捅的,要是再偏一點,我現(xiàn)在無法站在此處?!?lt;/br> 李準指著自己腹部。</br> 沈闊看了一眼李準的腹部,點點頭,“我聽說了。但這不足以為你開罪,無法證明不是你命人下的毒,你需要拿出切實的證據(jù)?!?lt;/br> 李準笑了笑,道:“具體證據(jù)?抱歉,我沒有,要是李政不相信,那干脆殺了我吧。反正,十八年后老子還是一條好漢,早死早超生!”</br> 沈闊愣了一下,隨后淡淡道:“那你先摁了手印吧?!?lt;/br> 李準:“......這個具體證據(jù)的事情,我想想哈,岳父大人莫急?!?lt;/br> 這老家伙這么開不起玩笑的嗎?</br> 沈闊面無表情,道:“老夫認為你不妨認了此事,毒殺了七皇子,就算你是陛下親生,也只有一個下場了。”</br> 不用說,那就是砍頭了。</br> 李準知道這老家伙想要說什么,立刻淡淡問道:</br> “那我就不能戴罪立功嗎?我既然沒有辦法自證清白,而你們也無法證明便是我毒殺了七皇子,不妨將我貶去北境,讓我為國效力,戴罪立功。”</br> 沈闊一臉驚愕,立刻問道:“你真是這般想的?你愿意去北境?”</br> 李準笑了,道:“不,是你和李政這么想的吧?岳父大人,好歹我和我家娘子還沒有正式和離,你這胳膊肘是不是拐得早了些啊?你今日過來送休書只是順便,真正目的是過來當說客吧?”</br> 真實目的被看出,沈闊沒有什么窘迫,恢復淡然的面無表情,道:</br> “既然你已知道,那老夫便不廢話,且問你,你可想要活命?”</br> 李準笑道:“自然是想的?!?lt;/br> 沈闊頷首,直截了當?shù)溃骸澳强梢裕愦髯锉鄙?,一月之?nèi)肅清邊關,讓外敵無法從北境南下!若是做得到,可活,若是做不到......”</br> “做不到我自然只可能直接死在北境唄,也無需你們動手了,李某人門兒清?!崩顪实馈?lt;/br> 沈闊再次頷首,“看來你都看得明白,這是好事情?!?lt;/br> 李準伸了個懶腰,躺會床鋪,道:</br> “可是啊,我這人吃軟不吃硬,想要我北上,說明李政需要我,所以你們是不會殺我的,因此,我選擇拒絕,我就選擇老死在這里吧?!?lt;/br> 聞言,沈闊嘴角罕見的露出了一抹冷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