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快步為她打開后座車門,他大步下車,身后跟著助理,耳朵上帶著藍牙耳機,雙手拿著一份文件翻看,聽著電話那邊的人說了什么,沉磁地回了一句話,徑直從她身邊走過,掠過的風帶著淡淡的,辨不出香氣。
她不禁回頭,看他肩膀筆挺而寬厚,西裝上一點褶皺都沒有。
“老師,老師。”阿庭喊了兩句。
莊老師回神,柔聲問:“怎么了?”
阿庭將默出來的字母給她看,莊老師檢查了一下,只錯了三個。
第一次學就能背下這么多,確實很聰明,莊老師對他展露笑顏:“阿庭,想不想和爸爸媽媽一起出門呀?”
一起出門?和去海底世界一樣嗎?阿庭眼睛一下子亮起來,連連點頭:“想!”
莊老師摸摸他的頭:“那你去跟爸爸說,明天和媽媽一起陪你去畫畫,你默寫出這么多字母,他們一定會獎勵你的。”
“嗯!”阿庭抱起本子,噠噠噠地跑出房間。
遇到管家,他仰起頭奶聲奶氣問:“管家爺爺,粑粑呢?”
管家指了指小書房:“在里面呢,和媽媽在一起。”
和麻麻在一起啊……
阿庭想起之前里幾次鳶也的反應,有點害怕……可是他真的很想和粑粑麻麻一起出去玩呀。
鼓足了勇氣,阿庭才去敲門。
這個打斷來得剛剛好。
尉遲最后看了鳶也一眼,慣來疏淡的眸,在她說出那句話之后就覆上了一層冰,漠然不語,徑直出門。
在他離開后,鳶也嘴角一泛,也覺得這么做挺沒意思的,但誰叫她現在做不了別的呢?
刺刺他,也刺刺自己,無論是什么感覺,好點有反應,她只能靠這種辦法,不讓自己徹底陷入麻木不仁。
鳶也又躺了回去,怔怔地看著天花板。
二十天了。
她居然被軟禁在這座公館里二十天了。
……
尉遲將門打開,以為是哪個傭人,目光往下一落,才看到是阿庭。
“粑粑。”他雙手背在身后,眨巴眨巴眼睛看他。
尉遲雖然有意沒去眼底的寒峭,只是冰凌融化后還有水,比之平時還是冷了一些,阿庭是個敏感的孩子,感覺出粑粑不太高興,沒敢像以前一樣纏著他要抱抱。
“怎么了?”尉遲蹲下-身,平視著孩子,“找媽媽?媽媽還在睡,等她醒了再進去吧。”
阿庭看了一眼房門,神情明明是很想去看一下鳶也,可又縮了回來,比起找麻麻,他更想找粑粑,他將手里的本子雙手遞上,然后期待地看著尉遲。
尉遲忙,但每天都有抽空了解阿庭都學了什么,這二十六個字母,應該是今天剛學的:“默出來的?”
“嗯!老師夸阿庭了!”
尉遲才微微一笑:“阿庭很聰明,今晚爸爸給你講故事。”
阿庭嘟著嘴:“不要故事,要粑粑……和麻麻,明天陪阿庭,畫畫。”
說到鳶也時,他的聲音明顯比較小,還是不太敢。
尉遲回頭看了眼房門,鳶也不可能答應的。
見他沒有應答,阿庭又拉了拉他的衣服:“粑粑,粑粑。”
尉遲將本子還給他:“媽媽身體不好,就不去了。爸爸陪你。”
沒有麻麻,但是有粑粑也可以的啊,阿庭重重點頭:“嗯!”
第二天,黎屹開車,載著尉遲、阿庭和莊老師去了遠郊,那里有一片濕地,風景極好,寫生最好不過。
大概是因為周末,游客比較多,路邊劃出的車位都滿了,黎屹只好先停靠在一邊,把人都放下車,自己再開著車兜轉尋找位置。
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路邊,有一輛車早先他們一步占領了位置,車上的人正凝視著他們。
“少爺,他們好像是來畫畫的。”齊高瞇起眼睛,注意到尉遲手里拿著的是畫架。
齊高在這里,那么后座的人,自然是陳景銜。
上次試探無果后,他從晉城離開,最近聽到一些風聲,就暗中來到晉城,一直留意著尉遲的一舉一動。
今天他得到消息,說尉遲臨時推掉一個視頻會議出門了,他想知道什么讓他連工作都不顧,這才跟上來,沒想到,只是為了陪孩子畫畫?
陳景銜掠眉:“那個女人是誰?”
齊高調查過:“是那個孩子的早教老師。”
“從她身上也下不了手?”陳景銜問。
齊高搖頭:“已經試探過,她對尉總裁很忠心,什么都問不出來。”
陳景銜倒是意外:“只是一個早教老師,尉遲至多就是給她高薪水而已,我們開出更高的價格也不行?”
正說著,陳景銜就看到那個早教老師像是因為穿著高跟鞋走在草地上不穩,踉踉蹌蹌的,尉遲主動伸手,讓她扶著自己手臂走路,早教老師抓住他的手臂,對他羞澀一笑。
陳景銜登時冷笑一聲:“鳶也才走多久。”
難怪收買不了,原來和他是這種關系,陳景銜已然不想再看下去,讓齊高開車。
莊老師走到水泥地面上,松了口氣,放開尉遲的手:“謝謝尉先生。”
尉遲道了聲不用,然后就去幫阿庭將畫架架起來,黎屹蹲下-身搭了把手,同時低語:“已經走了。”
“嗯。”尉遲將折疊凳打開,將阿庭抱起來放在椅子上,“今天想畫什么?”
與此同時,尉公館這邊,司徒醫生剛抽了鳶也幾管血,順便又診了一下她的脈,詢問她最近的飲食作息。
月嫂忍不住說:“太太最近總是頭暈,偶爾還會干嘔,可是太太和先生沒有同房,又不可能是懷孕,這是怎么回事呢?”
司徒想了想:“量一下-體溫吧。”
他從醫藥箱里拿出個電子測溫器,在鳶也的眉心“嘀”了一下,再看數字:“有點低熱。”
果然是病了,鳶也想,難怪她最近總是懶洋洋的,做什么都有些使不上勁。
司徒將電子測溫器交給月嫂:“這兩天早中晚都幫少夫人測一次,記下數據,周一我會再過來一趟。”
“好的。”
司徒走后,月嫂想倒杯水給鳶也喝,結果水壺里沒水了,她只好下樓裝,等她再回到房間,鳶也又睡了。
快到中午時,鳶也才醒來,月嫂拿了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勸說道:“太太,到花園里走走吧,放松一下心情,您現在還在月子里,要是落下什么后遺癥,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情。”
鳶也覺得有道理,總不能一輩子病懨懨吧。
她們一起出了房間,走下樓梯,恰好,外面來人。
首先是莊老師的聲音:“阿庭今天開不開心啊?”
阿庭清脆道:“開心!”
鳶也抬起眸,就看到尉遲和莊老師,一人一邊牽著阿庭的手,都帶著笑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