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枝,我睡了多久?”寢殿內帳帷中傳來少年沙啞的聲音。
粉枝一直守在外面,聽到響動立馬沖進來。“殿下,您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一只細瘦白皙的手挑開帳帷,露出他蒼白絕美的臉。
粉枝沒告訴他,在他沉睡時曾夢囈許久。
她與綠蘿是殿下的貼身侍女,而且據她所知,殿下心儀的人一直都是東陵家的那位…何時又多了個瞳瞳出來。
沈遙昏迷的事驚動了不少人。粉綠二人對外聲稱他是因皇帝過于病重擔心所致,為他的名聲。不然總不能說他被割破了手指所以才…那多丟人。
所幸他只睡了一天。
開海劍還直挺挺的插在那顆樹干上,沒人能拔得出來。顧家女幾次來探望都被她們堵了回去,粉綠對她意見頗深,若不是因為她送的這把劍或許沈遙也不會陷入昏迷。
開海并非一般的長劍,光是憑它本身散發出的光華就可以判定不是俗物。難道那些神乎其神的開海傳說是真的?
劍帶著龍女的悔意和被誤殺之人的怨氣,會影響它的主人。
“那把劍呢?”少年皇子起身,一旁的粉枝忙為他披上外衣。
得到消息的綠蘿此時也從小廚房趕來了,端著熬好的雞湯。
“殿下被那劍所傷,可見那把劍不詳,還是將它丟的遠遠的吧。”綠蘿有些氣氛,不就是把劍,還害得殿下昏迷這么久,怎的一醒來還惦記著。許是意識到自己過于激動了,綠蘿平復情緒,端著雞湯上前道“奴婢一早守在爐邊燉了這雞湯,殿下許久水米未進,喝這個正合適。”
可少年皇子看了眼綠蘿和那碗湯,卻沒有要喝的意思。
后面的粉枝見狀對著綠蘿狂使眼色。
綠蘿堅持了會,無果,這才不情愿的放下手中托盤,“回殿下的話,那把劍這會還在院中那顆樹上。”
說是貼身侍女,她倆就跟放養了似的,沈遙喜歡獨處,因此時常將她二人屏退,然后一個人或是在書房,或是在后院,巡視的時候更是見不到人。
沈遙往后院走去,粉綠緊隨其后。這次她們倆得好好看著他,可不能再讓他被割傷了哪。
毒辣的陽光刺眼,輕微的眩暈感讓他停頓片刻。
樹下光影斑駁,隱約可以看到那把閃耀著寒芒的長劍。被它割斷的樹葉干燥泛黃,踩在上面發出脆響。開海很安靜,等待它的主人。
少年皇子握住劍柄,微一用力,輕而易舉將它抽出。
只知道她們的五殿下日日練習不曾荒廢,不成想他何時已經這么厲害了。當時可是好幾個侍衛抱團都沒能將開海劍從樹干上解救出來。
引人驚嘆。
如今的沈遙,可是皇位繼承人之一。
風光霽月的五皇子殿下。
月白色的皇子服太素,不知這月華若是換成明黃,又是怎樣一副光景?
皇帝油盡燈枯,混沌中唯一清醒了一次,下旨五皇子代他處理朝政。
將兩黨之爭推向高峰。
雙方勢均力敵,互相消減,誰也奈何不了誰。
東陵御暈倒在殿前的消息成功為這次戰爭宣布停止。
權力漩渦中總是太多身不由己,何況還有心智與身體長時間的磋磨。
東陵家至今為止所有發生的事讓人應接不暇,僅讓一個女子承擔還是勉強了。她的昏迷急壞了沈逸,守在她的床側寸步不離,黑瞳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久了竟然連她已經醒了都沒及時發覺。
“沈逸?”東陵適時喚醒他。
沈逸下意識端過一杯水來,然后扶她起來。東陵背靠軟枕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將水飲下,隨后長舒一口氣。見她這幅慵懶模樣,回神的沈逸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緊張也不是,關心詢問也不是。
“為何暈倒,你自己知曉嗎?”
聽聞她昏迷時,太醫院所有太醫都被沈逸叫了來,然而沒一個能診出她究竟怎么了。
“不必憂心,我只是有點累了。”
只是沒想到自己什么時候身體如此虛弱了。“我只是睡了一覺,醒來便好了。”
青年接過她手中空杯時連同她的手也握在其中,沈逸一字一句盡是誠懇“以后注意些,莫要讓我擔心。”
“我沒事。”
殿內香爐霧氣潺潺,勸走沈逸后回風為她點上了上次皇后送來的香。東陵再次沉入夢鄉。
開海劍在月華下折射出泛著藍色的光芒,就如廣海中看不見的涌動的暗流。
空氣中酒香縈繞,腳邊咕嚕嚕滾著兩個空空的酒壇。少年一身月華清冷,容顏卻帶著艷。他垂著微醺的眸望開海,神色繾綣,殷紅的唇輕輕揚起,他喃喃道“令瞳。”
瓏山神君來到人間助老友渡劫,因緣巧合他竟也被這開海劍帶入其中。關于開海的傳聞早在廣海時就略有耳聞。亂戰時期龍女失手殺死戰友,因承受不了將開海劍棄于廣海某個角落。所有人都知道那位龍女是誰,唯獨他不知道。
能在廣海中有如此威望,能讓所有人密不透風瞞著他的人是誰,當真以為他不明白?為何以前形影不離的好友只剩她一人,帶他來廣海的人名為輕序。
只怕此次她要相助之人是她傳聞中的戰友,也是她...心愛之人。
你選擇輔佐他而不是我,是因為他便是輕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