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朱莉亞……」小昭提醒。

果然對方近前時掀開了頭盔，是個金發女人，不施脂粉的她滿面英氣。

「米勒男爵，對不起。公爵改變了主意，帶兵去了匈牙利。他說韃靼人主攻方向應該仍是匈牙利。」朱莉亞行禮后說道:「我只能帶給你盡量多的人了……這里是所有能來的了……」

「公爵要去救那個言而無信的小人、膽小鬼？」老米勒說：「是怕貝拉四世投靠韃靼人吧?」

老米勒知道，上次蒙古軍退兵后，匈牙利滿目蒼夷，貝拉四世設法恢復國家在戰爭中遭受重創的經濟與軍事能力，到處建設城市與城堡。貝拉四世讓教宗格里高利九世廢除了他在抵御蒙古入侵時對神羅皇帝腓特烈二世的效忠誓言。神羅皇帝當然不會對此坐視不理，他授命奧地利公爵弗雷德里克二世領軍攻打匈牙利。與貝拉四世結怨已久的奧地利公爵，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他于1246年大舉入侵匈牙利。但奧地利公爵弗雷德里克二世當場陣亡。

之后繼任的兩任帝國皇帝都莫奈其何。

后來貝拉四世又跟波希米亞爭奪奧地利。

傳言他有跟韃靼人有聯絡，韃靼人皇帝遣使來見匈牙利國王，是提議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貝拉四世的兒子，雙方結秦晉之好。

所以對他不放心很有理由。

米勒男爵：「條頓騎士團呢？」

「騎士團收到東方總部阿卡城來的求救信，十字軍的安條克公國求援，說韃靼人十幾萬大軍攻打黎凡特地區。韃靼大軍已攻破巴格達，阿拉伯阿拔斯王朝滅亡。帝國的東方領地告急。他們說韃靼人的目的地可能是圣城。他們都去援救圣地了。」

「那么韃靼人的主力可能真的不是攻打波蘭。」老米勒仍在沉吟。

「我就說這邊應該便是韃靼人的仆從軍。頂多不會超過３萬人。」王小龍心想大家若踟躕不前，呆在河邊喂蟲子，這電影啊便不好看了。

戰爭片就該熱血一點，這樣才吸引觀眾。

「3萬人?！我們才多少人？！」老米勒翻白眼，瞪了王小龍一眼。

十八年前３萬人慘敗于對方２萬多騎兵，余悸猶存呢！

「米勒男爵，我跟你們一起去！韃靼人攻打波蘭的軍隊絕對不會很多！我們一定會贏的！」朱莉亞控著白馬在眾騎士面前走來走去，高聲叫喝道:「不能輕易給韃靼人在波蘭橫行，否則他們就要打進帝國神圣的土地……你們的女人、孩子，就要變成韃靼人的奴隸！你們是男人嗎？！是男人的便一起走！去趕走東方來的魔鬼、異教徒！」

那驃悍的聲音，配合著她身后披風在鳳中響颼颼，竟比老米勒更有領軍人物的氣勢。

這是古代西方的花木蘭吧？！

日耳曼女人果然慓悍，這是比男人還男人的女人。

難怪老爹會喜歡湯馬士的老娘。

女奴嘛！肯定比日耳曼老婆美麗溫柔多了！

據說當年巨熊老娘和老米勒鬧離婚，差點兩夫妻要上擂臺決斗。后來老米勒夫人難產后病死，老米勒從此終生不娶。真不知道是癡情念妻還是怕了日耳曼老婆。

一時眾騎士沉默的沉默，低頭的低頭，只有王小龍身邊的巨熊大哥用滿眼星星的崇拜眼光死死地望著她，忍不住「鏘」地拔劍大叫道：「太好了！說得太好了！我是男人！我要保護女人和孩子！」

老米勒尷尬地稍一猶豫，還是無奈也拔劍指天。

「我們是日耳曼英雄！有我無敵！」老米勒大叫：「趕走韃靼人！保護帝國、保衛家園！」

一時間人人拔劍，劍光沖天閃礫。

「出發！」老米勒一聲令下，二千多騎兵絡續從多條木橋和浮橋渡過寬闊平坦的易北河。

人人沉默不語，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

這一段收進電影里，情景可以啊！

以二千四百敵三萬，算下來每人以一敵十以上，不可謂不悲壯了。

難怪西方歷史上，蒙古軍二次再攻波蘭，沒有再記錄有日耳曼援軍的事。

以區區幾千騎對戰實力更強的十倍兵力，肯定是有如投入水池中一個水花也彈不起的小石子。

歐洲強軍肯定全都被蒙古西征軍攻打中東回教徒的十萬人級大戰吸引去了。

事實上，據小昭透露，這一次攻打波蘭的三萬人的確不是蒙古本部主力軍，其實是蒙古征服羅斯后建立的欽察汗國組織的仆從軍軍隊，就是專門到波蘭打劫搶掠的，他們連嚴防死守的匈牙利也沒有去攻打，就在波蘭境內大肆破壞搶掠，攻破波蘭首都克拉科夫城，等到東方的蒙哥大帝一死，他們俘虜了一萬多奴隸便趁機回家了。

所以，只要不沖動硬碰硬，二千人茍它幾個月也能平平安安回家。

問題是這樣電影便不好看了。

一點都不悲壯，觀眾能接受嗎？！

所以王小龍也不多嘴，一心只要保住老爹和大熊哥，當然現在多了一個伯爵千金，會多點麻煩。但保住三個人，他仍是有信心的。

其他的騎士，那便自求多福了。

反正伯爵也沒有說要保證全師返還，打仗還有不死人的嗎？！死了一堆騎士，正好再重新冊封一批，還可以瓜分瓜分空出來的領地呢！

公爵說是去支援匈牙利那邊，搞不好也是想去趁火打劫。

上回奧地利大公便趁機搶占了匈牙利好幾個伯爵領，現在奧地利還在跟匈牙利糾纏不清呢！

過了易北河，老米勒便把二千多騎兵分成前中后三軍，他與巨熊羅爾夫自領前軍，命王小龍陪著伯爵千金居中軍，護送輜重。讓盧克領后軍押后陣避免被敵人抄了后路。

蒙古軍最善長迂回包抄敵人后路，老米勒需要信得過的人守后軍。

王小龍伴著朱莉亞這一位不速之客，也沒有什么護花的感覺。

朱莉亞又把鉄筒面罩蓋上了。她表面看來與其他騎士無異，身上也是全套鎖子甲，鎖甲外部套上罩衫，腰掛長劍，背著箭筒，馬背上掛著三十多斤的盾牌，帶鉤的長矛，大騎弓和戰錘。

她攜帶的重裝加武器比王小龍自己的還更多。

王小龍貪方便，只帶了大盾、大長劍和弓箭三樣而已。

大盾也不準備給自己用，王小龍要用它隨時保護身邊的人。

弓是仿英格蘭1.8米長弓，300公尺左右長射程，箭是仿女真重箭，合金箭頭，保證一箭能穿頭盔來一個headshot(爆頭)，準備當成重狙擊槍用。

朱莉亞是懂行的，她瞄了幾眼王小龍的裝備，有點訝異但沒有說什么。

帶著巨型步弓和超長箭支的騎士？你要下馬躲在后方當射手嗎？

她大概以為王小龍故意裝逼吸引她注意吧。

朱莉亞無喜無感。男人么，要吸引女人注意，這個正常。雖然手法拙劣，但總是一種仰慕尊重。親近的機會是要給的。

她指了一下那長棍子一般斜拽在馬身上未上弦的長弓。

「湯姆，你這把是長弓吧？它能射多遠?」她方才吼了一陣子，嗓子都有點沙啞。

「５百多步吧！」

「你是神射手雖然利害，但全軍只有你一個長程弓箭手也不管用吧?」朱莉亞：「我們沒有帶足夠的步弓手，做不到漫射覆蓋，你要埋伏射他們主將么?」

「啊呀！當然，就是這樣！」王小龍隨意回應。

日耳曼女人果然不可小看。

只有強壯的女人才能生出強悍的后代。

王小龍一直以為朱莉亞只是個長得不好看的千金小姐，現在看來她其實也是個能上戰埸的騎士。

他只是沒有想到伯爵舍得讓女兒參戰。

「日耳曼人婦女地位很高，古代時拿起武器也能上戰陣。」小昭解釋了一下:「中世紀時少了上戰埸，但也是天生的督戰隊。女人往往是逼著男人不能不勇敢地作戰的原因……」

中外蠻族都有類似的情況，反而差不多同時代的文明大宋卻是把妻女送給金人蠻族投降求和，真不知道誰是文明民族……

古代的木橋一時三刻也過不了全部人，前軍在輪流過河，呆在中軍等待過橋的時間有點無聊，王小龍忍不住口中輕輕哼唱著:「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你在唱的是什么歌……怎么我從來沒有聽過……歌聲好悲哀……」朱莉亞忍不住問。

「那個吟游詩人教我唱的……」王小龍見她用疑惑的眼神盯著他，只好胡謅道:「在一千年前的東方大陸，有一年，北方強大的蠻族大軍80萬南下攻擊已經躲避到南方的晉國。相隔只有一條叫做淝水的河了。當時南方晉國全國男子參軍也只有幾萬人，當時他們唱著這首歌，騎著馬渡過淝水河，人人充滿決死之心，一起主動沖向對岸已經列陣等著的敵人……」

「都是勇敢的騎士……」朱莉亞悠然神往，輕聲問:「打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