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定書啊？這次賣的前提是，沒有認定書。”郁飛坦言說。

“那不好意思了先生，沒有認定書，只能按照250元/克的價格。您意下如何？”中年男子依舊微笑著說。他知道，今天要來個大買賣。

米苓走到郁飛前頭，兩手插進貂皮外套的口袋，問：“有認定書什么價格？”

“有認定書好辦，320元一克。”男子說。

“金價不是超過400好多年了么？”米苓反問。

“行情如此，行情如此哈。二位也可以轉轉打聽下行情，都這個價格～

當然我很愿意同二位做成這筆買賣。我們回收金條的流程完全按照行業最高標準，且在您觀看下進行。”

男子欲擒故縱地說。

“走。”米苓拉著郁飛走出首飾城大門，留下中年男子猝不及防，笑容凝固。接著喊到：

“二位？二位價格可以再商量商量唉...”

在車上，郁飛喝了口水，對米苓說：“我覺得金店應該差不多，在這賣了也行啊，就別計較那幾十塊錢了。”

米苓聽到差點一口水嗆到，轉頭一副看十年腦血栓患者的表情望著郁飛。說：

“大哥你這賬算得明白呀。豪門子弟呀——一克少一百，一個750克的金條差多少錢您不在乎么？”

米苓同樣喝了口水，接著說：

“再說，有認定書還320元，這屬于欺客。貨比三家，這是亙古不變的，小郁。”

“奧，我知道了。”郁飛被說得啞口，二人開車，繼續溜達。

每座城市的老城區，大概都有一條晦澀的街，里面網吧、歌廳、洗浴中心、中介、回收店一應俱全。

只不過，這種街只在上個世紀輝煌，那是相當輝煌。現在，暴露在陽光下，大不如前，但依舊茍延殘喘。

郁飛二人，在這泥濘的小街上停了車，面前是家金店，名叫“華強”精品黃金鋪。

二人走進去，小店不大卻滿滿當當，一股溫暖的感覺。

昏暗的燈光里，老板看到二人拿著油紙包，經驗老道的他馬上猜出二人來意。起身歡迎二人：

“二位郎才女貌，兼年紀輕輕。真的賞心悅目。是有東西要我鑒定么？來來，二位先坐，我給二位沖杯咖啡。”說著把郁飛按在小轉椅上，回頭泡咖啡。

米苓郁飛就這么稀里糊涂被老板拴在店里，這老板穩定客戶情緒的手段，早就爐火純青了。

沖咖啡的空，老板不時斜視油紙包，猜著里面東西的質量，樣式。

咖啡上來，老板也坐下，笑著說：“二位可以打開紙包，讓我先過個眼嗎？”

郁飛小心打開，這次他學精了，里面只有一塊金磚。暗金色從油紙里放射出來，老板一驚，這種貨他一眼就認出了。

吃驚的眼神被他很快掩飾掉，很難察覺。老板點了支煙，清清嗓子說：

“這金條二位是要做什么呢？”

“你先掌掌眼，我們再說怎么處置這金磚。”郁飛說。

“美聯儲18年前最后一版，750克。這從外形容易看出，是不是真家伙，我得用工具檢驗。二位同意否？”老板試探著問。

“可以”郁飛說。

“想必二位第一家去的應該是首飾城吧？貌似價格沒談攏，要不也不會來我這小店不是。”老板愈發放肆地試探。

郁飛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他甚至懷疑有人在車上安裝了定位裝置。

“那我就不再測體積了。直接上火看雜質含量如何？”

老板笑著說，一只手拉過背后的乙炔噴頭。

“你可以先說一下，回收價格。”米苓冷不丁問了一聲。

“奧。是這樣，本店一律按市場價，不要求認定書。統一270一克。”老板從容回答。

“好的，我們再看一下。貨物我們有，可這價格實在不令人滿意。”米苓起身要走。

“唉唉回來，這小姑娘怎么這么利索阿。哎呀看來是把砍價的好手，哈哈。”老板忙起身。

“那價格？”米苓問。

“282一克，再多我就沒收的必要了。”老板斬釘截鐵地說。

“奧，那算了。”米苓剛坐下又站起來，這次還拉著郁飛。

“唉唉別忙，這孩子你說...小姑娘你說個價格吧！咱們慢慢商量，這種生意交錢絕對快，可談的時候急不得。”老板再次起身。

“420一克，你剛才的回收價太夸張。”米苓同樣斬釘截鐵。

老板這次沒坐下，在柜臺機踱起步來，煙一口接一口抽著。半晌，對米苓說：

“價格可以上漲，但420不行，里面有工藝費損耗，況且我這小店也要吃飯不是？不能原價買進原價賣出，那成白賺吆喝了。”

米苓不假思索回答道：

“一個金條，連首飾都算不上，哪來的工藝費損耗奧。況且，這東西可比黃金首飾質量純度高得多。”米苓感到莫名其妙。

這時從金店一句話沒撈著說的郁飛開口了：

“價格呢，我們保持不變，420。”

老板使勁抽煙，又沉默半晌開口說：

“我知道，這話沒有錯，這屬于純收藏的通貨。小姑娘，我也不是非要大賺一筆差價。”老板抽了最后一口煙，接著說：

“黃金回收這東西，尤其是工藝品黃金，我們確實賺錢。但這僅賺的是工藝差價，對急用錢的人，我們很容易賺到差價——一個工藝費折耗，足夠吃半個月。”

郁飛米苓都沒說話，看看老板還能甩出什么華麗說辭。

“可是，完全按照金價來，那是理想價格。從古至今沒這樣回收的。尤其現在警笛人鬧得厲害，能不能把貨運出去都是問題。我不能砸自己手上。最高292，二位要能接受，我可以當場回收。”

但是——

郁飛米苓腦海同時想到：沒有認定書可以從270講價到292，有鑒定書豈不是...

二人起身，這回真要走了，他們要回“青楓浦”首飾城。

老板不再阻攔，卻接著說：

“二位？是否需要認定書？”老板對著他們不緊不慢喊出一句。兩人一頓，回過頭來。

“美聯儲、瑞士銀行這些，但凡發行的通貨型黃金，它們的認定書我都有。實不相瞞，這也是我的主業之一。二位不試一下？”

“我們怎么相信這認定書能用呢？”郁飛問他。

“開店30多年，干這種危險活沒被人砸店，就是證明。這種國外發行貴金屬的銀行，每個金條給一個暗碼，把暗碼印到紙上，就是認定書。”老板邪魅再笑，接著說：

“所以，認定書不重要，重要的是暗碼。至于那些銀行，他們才不管一個暗碼被用多少次。我們這里更干脆，認定書一點用沒有，只是金店回收者談判的籌碼而已。——干我們這行，都要有個拿手本事，我的本事就是實時接收貴重金屬暗碼。”老板邪魅一笑。

“那就印吧，多少錢一份？”米苓問他。

“750克的大金磚，一份500，還不講價呢。”老板說，他又點了支煙。

“印七份。”郁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