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我說我不想加入城防隊了。”郁飛坦然。

“這剛給你發了獎金吶，次長親自指示，從財會室那幫老頭那里支的獎金。”

“真不行，這獎金我不要了...沒有這錢，我也能活得下去。”郁飛貌似鐵了心。

泫不說話了，微微嚼著嘴里的牛肉。眼睛盯著方桌。一口酒喝下。

郁飛掏出裝錢的大信封。放到泫的手邊。

老板多聰明啊，上來打圓場。

“唉唉，郁先生。人家好意獎勵你，還是長官親自批的。就這么不要，那不合適——這位二級文員，大冷天親自送過來，你能讓人家再拿著回去么。”

泫開口：

“沒事，再拿回去也可以。”

那么，老板立時啞口不說話。

“我不要了。真的。”郁飛說。

泫看了他一眼，一口竹葉青酒入喉。打了個嗝說：

“小老弟。在城防隊期間立功，獎金自然該發——不是說你想退出，這錢就沒了。一碼歸一碼。”

“奧。”

泫沒想到郁飛反應平靜，又開口說：

“既然次長特批，你愿意的話就收下。我的任務就是這，找財務老頭批錢，我廢了老大勁；又給你送來。總不能白忙活一下午，回去還得挨罵。”

郁飛眼睛突然一亮，說：

“那您的意思是？”

“錢，你收下。真不想繼續在城防隊，明天再說；事情要一碼一碼地辦——也省得次長認為，你離開城防隊，和我有關系。

你總得為我負責吧？”

這么看來，二級文員泫的話已經很明白了。

這錢，屬于郁飛。

老板在一邊看，急得不清。忙開口：

“就是啊，郁先生，誰和錢有仇，這是你應得的。”

老板就差上手，替郁飛收下錢了。

郁飛顫抖下嘴唇，終于開口說：

“那好吧，我收下。至于退出城防隊，明天我自己對次長說...對了，這時退出需要交違約金么？”

“你都鐵了心，就不必在乎違約金了。”

郁飛就默認了。大不了獎金當違約金賠出去，相當于白忙活一頓。

也不差這點錢。

這時，泫神秘地靠近郁飛，貼到他耳朵邊說：

“有個竅門，你就說身體原因。隨便找個醫院證明就行，誰身體還沒個毛病。那么，退出就不用交違約金。”

郁飛對這位文員掌握城防隊章程的熟練程度，很是詫異。

老板瞬間發現了致富門路。

“還有這種騷操作呢。你看，泫先生，我能不能加入城防隊，不為別的，就為掙個違約金...不是，掙個返費。”

泫抬頭看了眼老板，說：

“你自己去總部報名，別找我。”

三人，就這么吃了頓晚飯。

就在幾小時前，誰都不認識誰；天黑下來，共聚一桌，把酒言歡。

兩斤牛肉吃完。泫起身，干脆利落地一抹嘴，說：

“吃飽了，告辭。明天下午3點，城防隊總部的干活，直接找次長。”

送錢的泫這就要走。

老板拿出準備多時的大瓶子，遞給泫，說：

“別忙，先生，這一大瓶牛奶拿著，路上也暖暖手不是？”

泫沒推辭，揣起來就走了。

過了沒一會。

郁飛也起身告辭了。

老板起身送他：

“閣下慢走。我們緣分未盡，這幾天還會再見的。閣下住賓館，生活難免有不周之處，若有困難，隨時來找我便是。”

隨后，鞠了個躬，標準的日本鞠匠姿勢，照著90度彎。

“多謝藤野先生，如此盛情寬帶。”

夜色濃厚，薄薄的月光，撒在小街。

郁飛開車走了。十分鐘，回到站南7天賓館。

前臺小姐姐，看來是一個人上全天班，從早上玩指甲到現在。

郁飛和前臺，也算相識了。

郁飛路過，前臺對他“哎”了一聲。

郁飛停下，只見前臺拿著顆煙，對他招呼：

“小哥哥奮戰一天了，要不要抽支煙，解解乏。”

郁飛走過去接住煙。

“萬寶路，藍白黃金紀念版，非賣品奧。你這樣抽煙斗的，應該能接受生煙的味道——十分刺激。”

前臺說的“奮戰”二字，令郁飛有些疑惑。

“當然是奮戰了。你從東城墻戰到站前廣場——最后跟著賣夾餅的日本人，走進小賓館...哈哈”

“我天，你怎么知道的？”

“廣場大屏幕啊，這一晚上轉播好幾次了。先生現在是我們兗城的名人了。”

郁飛倒沒英雄的感覺，唯獨與日本男子進去“橘色溫情の旅人屋”，讓他羞紅了臉。

“我可沒跟他那什么啊...”

“算了，不解釋了，解釋不清。”郁飛說著，直接低頭走了，并點燃前臺遞的香煙。

在電梯里，郁飛一直想著，怎么和米苓解釋轉播上的事。

“她不會生氣吧？換句話說，即便她真認為我進小賓館做壞事了——

那也是和男人啊。應該不會吃醋吧。”

給自己打個氣，忐忐忑忑走向B203房間。

刷門卡的“滴”聲還沒響完，門突然被拉開了。

兩人四目相對。

應該是八目相對，他倆都戴眼鏡。

“郁，你說這賓館有丘城的人么？”

“怎么了，姐姐？確實有，今天早上我才知道。”

“中午，外面走廊有幾個男人的腳步，接著就是貓爪子扒拉門的聲音——

我想看看外面什么事。通過貓眼，就一眼！和外面男人對上眼睛了。那人直勾勾往里看。”

“你給前臺打電話了么？姐姐。”

“根本打不通，這幾位一直在外面看——貓眼分明看不到里面，還伸著頭不走。我就急了。拿了把手槍，直接開門。”

郁飛這個吃驚啊，差點沒胃痙攣。

“怎樣，進來沒？”

“沒有，被我拿手槍逼到電梯角。”

“牛啊，姐姐，女英雄啊。我天”

“郁，你說該怎么辦？”

“你問我啊？大姐，該問怎么辦的是趴門縫那幾位老爺們吧。他們估計嚇破膽了。”

米苓平靜地盯著郁飛，一直盯著。

“你干嘛盯著我看，姐姐。”

“一群男人來這里，前臺電話打不通，這是巧合么？”

這話說得郁飛醍醐灌頂。

他心里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覺。

郁飛拿起槍——這回直接拿的AR15，轉身出門。

“奧對了，今天我去城防隊，立了個小功。這是獎金。”

說完，把裝錢的大信封，飛到床上。

“路過蘇式糕點鋪，又買了些蜜餞糕點。你先吃，我解決下他們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