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國使者也要面子的,就算膝蓋中了一箭,他也不想承認。</br> 他剛要說話夸獎一下吳國女皇明主的一面,周不言卻話鋒一轉,忽然開始聊起家常,問吳國使臣他們的俸祿如何,家有幾口人等等。</br> 把吳國使臣都給問懵了,這些話一般都是他去問別人的。</br> 他很警惕,怕周不言報復,俸祿說了,家人情況含糊不回答。</br> 周不言也沒追問,反而說起來了大楚朝臣的俸祿福利。</br> 將楚星辰如何優待朝臣,還有那些福利全都說了出來。</br> 重點還說了一下和吳國使臣同等位置的大楚使臣俸祿情況,看向吳國使臣的眼神是同情的。</br> 差點沒直說,你真可憐。</br> 于是,吳國使臣不止被塞了滿嘴的狗糧,還被狠狠鄙夷同情了。</br> 周不言又不帶重復地夸起了楚星辰,看向吳國使臣的眼神仿佛在說,我的陛下多英明,你的陛下...嗤,腦子有病。</br> 在吳國使臣發脾氣之前,周不言話鋒一轉,說楚星辰對有識之士多好,“大人如果在大楚,定會受到重用。”</br> “我們大楚歡迎天下有識之士,真的很缺人才,特別是您這樣的人才,您真的可以去大楚。”</br> 吳國使臣:“......”</br> 不是,周將軍你為什么忽然這樣了,你不是只會秀恩愛喂狗糧嗎?</br> 為什么忽然反殺收買我?你之前都是裝的嗎?</br> 吳國使臣徹底混亂了:我是誰?我在哪?</br> 我不是來收買人的嗎?為什么莫名成了被收買的人?</br> 而且為什么我還狠狠心動了?</br> 他也想要大楚朝臣的福利,他們為什么沒有!</br> 而且大楚女皇聽著真的好好啊,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可威嚴嚴厲的時候嚴厲,可她對下面的朝臣也真的好啊。</br> 那樣的君臣之道,不就是他一生追隨的嗎?</br> 他在吳國算是重用了,可卻沒得到,但大楚,卻很多人得到了。</br> 吳國使臣都不知道是怎么離開的。</br> 明明是來收買周不言的,卻被周不言說得懷疑了自己的人生追求,差點沒被周不言收買了。</br> 這是吳國女皇打死想不到的結果。</br> 吳國女皇做太女的時候就見識過周不言的腦回路,她跟他玩陰謀,他秀恩愛。</br> 對周不言這種戀愛腦,吳國女皇是非常鄙夷的。</br> 但是,為了一統天下的夢,她還是得來收買周不言,還從楚星辰身上下手。</br> 是男人都有占有欲,想來周不言會心動的。</br> 她想得倒也沒錯,可是周不言根本不是一般人。</br> 她派去的能干又忠誠的吳國使臣,不止沒收買周不言,還反過來差點沒被周不言收買成功。</br> 雖然沒成功吧,但是卻埋下了根。</br> 而這才開始。</br> 周不言對吳國女皇什么心情是完全不關心的,看著吳國使臣離開,捏了一下臉。</br> 今天說話超負荷了,說得他嘴巴都酸了。</br> 雖然將吳國使臣給說走了,不過北狄的第一美男,還是得注意。</br> 周不言讓人打聽了一下,打聽到對方已經到大楚風安城,外貌確實很出色。</br> 小麥色的皮膚,充滿野性,和大楚男人完全不一樣的味道。</br> 簡單來說,就是男性荷爾蒙爆棚,女人看了都得腿軟,能讓人升起征服之心。</br> 周不言聽得手里的杯子都捏碎了。</br> 吳國使臣沒收買成功周不言,吳國女皇還有第二招。</br> 她讓人傳出周慕星將軍實際上吳國皇室血脈,真實身份是吳國女皇同父異母的弟弟,只是早年因為意外才流落大楚。</br> 她希望周慕星將軍能早日回歸,認祖歸宗。</br> 這件事楚星辰早知道,吳國女皇也不指望能對楚星辰有什么影響。</br> 但是可以動搖軍心啊。</br> 消息很快在大楚陣營中傳開,大家聽到橫空出世的周慕星將軍竟然是吳國皇子,一時之間驚疑不定。</br> 消息很快在風安城也傳開了,朝臣很是爭論了一番。</br> 楚星辰知道這是吳國女皇的戲碼,極力安撫下去。</br> 這傳言對于周不言來說,就是好像掉馬甲了,又好像沒有。</br> 周不言對于傳言用實際行動應敵回應,他就是大楚人。</br> 吳國還想故意使詐,故意不去對周不言下手,想分裂他們,增加懷疑。</br> 可惜每次一個照面就被周不言反殺,最后都被逼得動手了。</br> 什么王爺不王爺的,他們只想活命!</br> 知道西戎老實后,迫不及待前來支援的關副將,從來沒打過這么憋屈的戰,沒見過這么惡心的計謀。</br> “之前聽過吳國難打,但沒想到這么折磨人,還故意惡心人,這樣下去什么時候是個頭啊。”</br> “將軍,有沒有什么辦法?”</br> 周不言搖頭,“暫時沒有。”</br> 關副將因為兔子面具,看不清周不言臉上的表情,悄聲試探問。</br> “將軍,我聽說我們大楚有神器,陛下也給了你吧?”</br> 周不言看了他一眼,關副將摸了摸鼻子小心道,“我沒其他意思,就是想能不能用這神器,將這種不上不下的情況打破。”</br> 下面弟兄也著急,他們習慣了上戰場真正廝殺,真不習慣這樣的。</br> 周不言看了他一眼,“急了?”</br> 關副將承認,“瞞不過將軍,是,我真是著急,就感覺憋屈得很,還得隨時防止毒蟲蠱蟲,他們還惡心人。”</br> 周不言沒回答。</br> 他也著急,他比任何人都著急,畢竟誰也沒有一個孕婦在宮里等著。</br> 這一場交戰,時間拖得越久越不好,陛下還大著肚子在宮里等他,他被困在這,不上不下。</br> 他必須得在陛下預產期前回去,更不能等到來年春天,瘴氣發于春末,到時候大楚必然受挫。</br> 可他也不能著急就直接用上出發時,陛下千叮嚀萬囑咐的炸藥。</br> 他比任何人都早知道炸藥,測試的時候就跟著陛下去過,早就見過威力。</br> 作為了解炸藥的人,他知道威力,可因為北狄危急,當初是緊著北狄的,所以他們的數量較少。</br> 雖然陛下也會盡量再送來,但也需要時間。</br> 這炸藥要用也得用在刀刃上,而炸藥正面交鋒或者埋伏最有用,總之不適合現在的情況,他們躲著,不可能胡亂炸一通。</br> 那是浪費炸藥,也免得山上炸壞了,造成碎石碎土或者山體滑坡,傷了自己人。</br> 再者陛下寫信都強調了幾次炸藥用火安全,可不能將山燒起來。</br> 到時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了。</br> 所以就算他收到了眾將士的暗示,也看出來吳國因為他沒用炸藥,覺得他們手里沒這東西,更加肆無忌憚,也一直沒松口。</br> “再等等,還不到時候。”</br> 周不言告訴關副將,也告訴自己。</br> 不能焦躁,任何事都不可能萬事順遂的。</br> 關副將還想問問怎么樣才算到了時候,有個士兵飛快跑來,周不言看到他手里的信,蹭的一下就過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