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洲還真是了解蕭忘,或者說兩人都一個心思,所以所想所做都能預料到。</br> 不過蕭忘比起凌洲,要委婉得多,不會那么直白。</br> 他以小殿下為借口,當然也是真擔心。</br> 蕭忘就想周不言他們都走了,他想多陪在她身邊,說不定哪一天,就水到渠成,能和陛下真正在一起了。</br> 小冰塊聽到蕭忘的聲音就扭頭朝他看,蕭忘逗了一下,她就露出了笑容。</br> 那笑容真能將人的心都融化。</br> 蕭忘眉眼都柔下來,看了一眼楚星辰,“我來哄她睡吧,她聽我的聲音還是會乖乖睡的。”</br> “好,麻煩你了。”</br> “陛下怎么還是這么客氣。”蕭忘開始上任哄睡工作。</br> 可以往簡單的哄睡,今天卻不管用了,小冰塊不睡,認真看著蕭忘,嘴里還啊了兩聲,好像在和他說話,人還一直動來動去。</br> “小殿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蕭忘擔心問。</br> 楚星辰無奈,“不是,她不想被綁著。”</br> 她沒好氣看了一眼小冰塊,“好,好,給你解開。”</br> 天氣轉暖了,小冰塊不耐熱,總是喜歡將小手伸出襁褓,還喜歡蹬腿玩兒。</br> 她不喜歡被束縛。</br> 楚星辰解開她的襁褓,小冰塊總算舒服了,瞪了兩下腿,又露出了笑容。</br> 好像在哄楚星辰。</br> 楚星辰無奈,“小機靈鬼。”</br> 蕭忘有些擔心,“陛下,這樣行嗎?”</br> “沒事。”這時候的人習慣將小嬰兒的腿綁直,覺得這樣長大了腿才會直。</br> 不綁腿,他們覺得腿會彎。</br> 不過楚星辰知道并不是。</br> “晚上她蹬掉被子會不會著涼?”蕭忘不放心。</br> “等她睡著再輕輕給她綁起來就好。”</br> 小孩和大人一樣,也會怕熱,楚星辰不提倡一直給小嬰兒穿許多。</br> 小冰塊蹬腿玩,蕭忘溫聲陪著她,也沒不耐煩,最后終于將小冰塊哄睡了。</br> “終于睡著了,蕭忘,太謝謝你了,天色也晚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br> 楚星辰松口氣忙道,蕭忘卻示意她看他的手。</br> “她抓得很緊。”</br> 小冰塊睡著了卻抓著蕭忘的一個食指,蕭忘試探抽回來,卻抽不回來,小冰塊還皺了皺眉。</br> 蕭忘小聲道,“好像小殿下之前習慣抓著周不言的手睡。”</br> 楚星辰當然知道,夜里,周不言會將小冰塊的搖籃床放到旁邊,能讓她抓一個晚上。</br> 被一個小孩子抓著手,睡覺無法動彈,自然不舒服,可周不言說,小冰塊只是還沒安全感,等長大一些就好了。</br> 也怪不得會抓著蕭忘的手指。</br> “我來換你。”楚星辰忙道。</br> “小殿下會醒吧。”蕭忘卻推辭,“沒事,讓她拉著我也行。”</br> 他今日先住進兩儀殿,之后也就好說了。</br> 如今的陛下沒懷孕,他也沒像凌洲一樣受傷,孤男寡女,時間久了,總會發生點什么。</br> 可楚星辰卻搖頭,“那不行,你休息不好,交給我吧。”</br> 楚星辰語氣沒變化,卻很肯定,她不想再發生之前的尷尬。</br> 于是就算小冰塊抽離的手皺眉醒來,不高興,她也只是將她的手讓她拉著。</br> 蕭忘眼底閃過黯然,輕聲幫忙哄了兩句,待小冰塊睡了之后告辭。</br> “有事陛下叫我。”</br> “好。”</br> 楚星辰帶小冰塊第一晚,因為手被小冰塊拉著,睡得落枕。</br> 第二天,楚星辰簡單畫了圖紙,讓夏至找人縫制一個嬰兒安撫玩偶。</br> 宮里的人速度都是最快的,當天干凈又可愛柔軟的長手長腳玩偶兔子就做好了。</br> 楚星辰給了小冰塊,玩偶和小冰塊如今大小差不多,小冰塊看到這個大東西,瞪大了眼睛。</br> 不過很快她就喜歡上了玩偶,柔軟的,放在搖籃床剛剛好,正好方便她抓著。</br> 可惜晚上睡覺時,小冰塊還是沒那么配合,讓她抓手也沒用,還是找周不言。</br> 楚星辰哄了一會無奈了,親了親她的小腳,“乖乖睡好不好?”</br> 小冰塊的小腳上的指甲,剪得很干凈,是周不言幫忙剪的。</br> 看到小指甲,就想起她之前看到的周不言剪指甲情形。</br> 他是剪一個指甲就親一口小冰塊小腳,這樣寵著剪的。</br> 小冰塊還當周不言和她玩呢,也不掙扎,很是高興。</br> 楚星辰當時是和天六一起進去的,天六當時眼珠子都差點沒瞪出來。</br> 大概是沒想到周不言會這樣剪指甲。</br> 楚星辰也是看得感慨萬千,周不言雖然不說,可表現出來的已經是妥妥的一副女兒奴的模樣了。</br> 唉,周不言才走一天,就想他了。</br> 楚星辰想周不言,小冰塊肯定也想周不言。</br> 周不言走后這一天,楚星辰確定小冰塊確實認人了。</br> 今天一天她總是四下看找人,若沒看到周不言就會露出失落的模樣。</br> 一整天都有些無精打采的,還越發黏楚星辰了。</br> 可能是害怕楚星辰也走了,總是要看到楚星辰才行。</br> 也就蕭忘來,才能將她安撫住。</br> 周不言走了,凌洲也走了,隨時可能開戰,楚星辰很忙,累得夠嗆。</br> 好不容易讓小冰塊適應了小玩偶,晚上也能好好睡了,偏偏小冰塊還生病了。</br> 這是她出生后第一次生病,之前都健健康康,咳嗽都沒有一聲。</br> 這次生病,主要是因為天氣轉暖,小冰塊越發不耐煩被襁褓裹住。</br> 楚星辰睡前怕她著涼,還是給她包起來了,只是因為她不舒服,包得沒那么緊。</br> 結果小家伙竟然在楚星辰熟睡的時候,不知怎么的就掙脫出來了。</br> 然后就著涼發燒生病了。</br> 看著小冰塊臉都好像小了一圈,整個人都蔫了,楚星辰自責不已。</br> “要是周不言在,他一定會發現,怪我睡得太死了。”</br> 她照顧小冰塊沒有周不言照顧得好。</br> “不能怪陛下,陛下只是太累了,而且奶娘也在旁邊,是誰也沒想到小殿下會自己掙脫襁褓。”</br> 蕭忘看著往日總是很精神的小玉人兒這樣,其實也心疼,但這怪不得陛下。</br> 蕭忘在一旁幫忙照顧小冰塊,又盯著太醫看診抓藥,讓奶娘喝下。</br> 小冰塊太小了,很多藥不好開,只能奶娘喝下,再讓奶娘喂小冰塊。</br> 喝了奶,也算是喝了奶,可反應沒那么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