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周不言是和凌洲一起,兵力也夠,可這一次,只有他一個人,還抽調了一部分兵力給凌洲。</br> 吳國這邊只剩下周不言。</br> 而吳國已經到了國家存亡最后時期,拼死反撲反抗,正是最艱難的時候。</br> 周不言頂著壓力,永遠沖在最前面最拼命。</br> 他不像凌洲一樣,從小就被培養,耳濡目染,在戰場上游刃有余。</br> 之前他和凌洲合作,很多事情也是凌洲做的決定。</br> 他半路走上這條路,不管怎么學習彌補還是差了許多。</br> 所以他重用那些將才,能聽建議,該決策決策,最后總是以身作則,不管多危險也從沒退縮。</br> 這樣的周不言,讓人信服,沒人掉隊,團結起來,抗住了一切。</br> 度過最艱難的時期,他們逼得吳國女皇舍棄天水城,另立都城,一點點蠶食吳國城池。</br> 他做到了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一切,可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br> 身上大小傷不算,殫精竭慮,連思念楚星辰都只能找一點時間,更不要說回去了。</br> 他越發沒有時間,只能拼命擠時間。</br> 有那么兩次,周不言好不容易擠出時間做好計劃都要出發了,或者都已經出發,可最后因為各種原因不能出發,或者半路返回。</br> 兩年內都是如此。</br> 就好像老天爺也不想讓他看到陛下。</br> 一次次下來,他都已經麻木了,只能一次次看楚星辰送來的信件。</br> 也幸虧陛下從沒斷過信,一直在寫信給他。</br> 信中,陛下也在想念思念他,她和他一樣,想見他,也努力過,只是這件事太難,就像他一樣,沒能成功。</br> 這些話,給予了周不言最大的安慰。</br> 靠著那些信件,熬過刻骨的思念。</br> 那些信件,是他每天深夜,每次在戰場上熬不過去時的良藥,看一次,熬過一次。</br> 通過楚星辰的信件和畫,周不言獲得了繼續下去的力量,也知道很多小冰塊成長的事。</br> 小冰塊并不會等他回來才長大。</br> 不管他在不在旁邊,她都在不斷長大,今天更會說話,甚至會叫父君了,明天她可以自己穿衣服穿鞋,可他卻聽不到看不到。</br> 小冰塊的樣貌,楚星辰給他畫了,小冰塊長高多少,她的很多事情趣事,還有教育等等問題,楚星辰都和他講了。</br> 可沒陪在身邊就是沒陪在身邊,這一缺席就長達兩年。</br> 小冰塊一生只有一次的幼年時期,最關鍵的陪伴時期,周不言就這么錯過了。</br> 反而是蕭忘,一直陪在身邊,小冰塊叫蕭父君叫得越發熟練。</br> 他收到的信中,也有蕭忘給小冰塊畫的樣子。</br> 每一次這個時候,周不言都會想,若他沒走上這一條路,會不會一直陪在陛下身邊的就是他自己。</br> 他偶爾會后悔,可偶爾也慶幸,慶幸他走上了這條路。</br> 如此,才能真正幫到陛下,保護陛下,保護大楚。</br> 如果時間倒流,他可能還會走上這條路。</br>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沒錯,可守護同樣是最沉默的陪伴。</br> 并不是陪在身邊才算,就算在遠方,他也在守護陛下。</br> 這就夠了。</br> 周不言不知道,楚星辰同樣一直看他的信,以解相思。</br> 周不言的信,因為條件有限,寫得比楚星辰少多了。</br> 每一次來信,她都激動又迫不及待,有一次太著急,還劃傷了手。</br> 口子不深,還讓楚星辰調侃。</br> “都說思念入骨,我這是思念如刀,割得我還有點疼呢。”</br> 不止周不言兩年沒回風安城,就是凌洲,那一別也是兩年沒回風安城。</br> 同樣是沒時間沒機會。</br> 不過比起周不言,凌洲這兩年的生活,要豐富得多。</br> 過年期間,齊國迫不及待攻打,除了想著大楚過年沒有防備,更大的原因就是他們怕了。</br> 誰也沒想到,大楚的速度會那么快,不到兩年的時間,吳國只剩下一半,而且在天水城兵臨城下,隨時有可能將吳國女皇殺了,將吳國覆滅。</br> 齊銘是真的怕了。</br> 而且齊國內亂,百姓日子越發難過,貪官污吏橫行,很多百姓都過不下去。</br> 偏偏這一年冬天,齊國又遇到了凍災。</br> 好像老天都要齊國滅亡似的。</br> 一年的收成都被毀了,沒有吃的,餓著的百姓過不下去了,被逼急了能怎么辦?</br> 他們暫時還不敢反,沒那個膽子,最后就只能逃荒,只能跑,找個活路。</br> 有人只在齊國逃荒,可有些腦子活的,直接跑到大楚去了。m.</br> 因為他們都知道大楚百姓的日子好過,雖然大楚在打仗,但是他們的路最好,他們的福利也最好。</br> 大楚的百姓是幸福的。</br> 底層百姓你要說多愛國不存在,就為了口吃的。</br> 他們跑,還跑到大楚,齊國自然無法接受。</br> 一開始攔,可怎么也攔不住,千方百計要跑。</br> 齊銘怎么能接受他們如此,對他來說這是侮辱背叛。</br> 最后齊銘不忍了,直接下令,一旦發現就殺。</br> 他也不想要這樣的百姓,想逃離的百姓不值得。</br> 雷霆手段之下,逃向大楚的人少了,但齊國的問題也擺在眼前,不得不重視。</br> 而且齊銘的名聲也更差了。</br> 本來他名聲就不好了,在有心人的煽動下,再加上他之前的一些所作所為,殘害忠良等行為也被擴散。</br> 百姓都在說,若非他殘害燕家,有燕家守護,齊國何至于此。</br> 說得多了,大家都在傳他是暴君庸君,有亡國之相,齊銘膽戰心驚。</br> 就算讓重生去解決了不少人,還是沒能完全制止。</br> 最后,為了遏制越來越不像話的流言,也真的怕被趕下臺,被大楚覆滅,齊銘只能行動。</br> 不動也不行了,必須得行動。</br> 不然等大楚滅了吳國,再騰出手滅他們,他們就真的完蛋了。</br> 還不如趁著如今還有吳國,先出手,說不得還能謀到一條生路。</br> 齊國這一年也不是沒想過研究大楚的炸藥,但實在拿不到炸藥,沒研究出來,只能改良升級一下盔甲,迎難而上。</br> 吳國的下場,齊國看在眼里,保家衛國的決心,讓守邊疆的大楚將士節節敗退。</br> 凌洲帶著援兵和炸藥武器之后,雖然艱難擋住了他們的攻擊,但是也夠嗆。</br> 來之前,他還放出豪言,要將齊國送給楚星辰,讓楚星辰心甘情愿親她,結果抵擋都很難。</br> 偏偏如今的情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br> “不行,不能這么下去,他們這次有些不一樣。”</br> 凌洲仔細觀察,最后發現這一次攻擊不一樣,是因為這一次多了一些齊國將士,這些人有些棘手,不好對付。</br> 凌洲讓人打聽,一時卻打聽不出來什么。</br> 這時,忽然有人動用大楚在齊國的眼線渠道送來了信,信上說,那些人是燕家的舊部,不好對付,要千萬小心。</br> 凌洲看著心都愣了一下。</br> “女土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