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洲慘叫一聲,猛地將被子拉上頭頂。</br> 但片刻后,他又拉下來了,因為聞到了味道。</br> 他訕訕笑了一聲,表情一片空白。</br> 他昨晚瘋了嗎?他為什么不知道自己那么瘋。</br> 他都不知道怎么失控的,可一切在那個吻之后,就失去了控制。</br> 也許是酒,也許是沖動,但就是那么沖動又那么瘋狂的在一起了。</br> 他從不知道自己骨子里原來這樣瘋狂。</br>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忽然去親女土匪,可能是酒,可能是陛下的激,也可能是那句話,更可能是燕錦身邊出現的副將,讓他鬼使神差地動了念頭。</br> 然后一發不可收拾。</br> 他聽了那么多將士粗鄙直白的話,什么干柴烈火,什么一點就著,什么全身都燒了。</br> 那些話,他每次都覺得好奇向往,可沒想到真的會變成現實。</br> 更沒想過,原來那些話真的會變成現實。</br> 凌洲腦子里不由努力回想更多,察覺后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br> 他對自己是真下得了狠心,臉很快被打紅了。</br> “凌洲,你不是人,就算拿到了放君書,沒有媒妁之言沒有聘禮成親,你怎么能!”</br> 凌洲又狠狠打了自己一下:“怪不得女土匪...燕錦跑了,都怪你!你還睡得下去!”</br> “燕錦之前喜歡你,你不答應,心里只惦記著陛下,現在燕錦看向別人了,你不干了,還做出這種事,你不是人!”</br> 凌洲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可沒想到自己身上也有。</br> 他從小被教了那么多,結果做的事,卻和浪蕩子一樣,簡直丟凌家的臉。</br> 不對,好像他父王和母親也不是正常順序的,他十幾歲的時候剛好吃到了父母的瓜。</br> 好像說大哥是父母婚后八個月就生下來的,明明生下來就有八斤,所以小名都叫八斤,但硬說是不足月生下的。</br> 他聽到傳言后,還回去好奇問了大哥,被大哥笑著帶到母親面前。</br> 那天他的耳朵都差點被母親揪掉了,之后再沒敢八卦。</br> 所以其實凌家人骨子里都是這樣的嗎?</br> 不對,現在都什么時候了,他想這些有什么用!</br> 得解決眼前的問題,找到燕錦。</br> 凌洲掀開亂糟糟的被子剛要下床,結果就看到了讓人浮想聯翩的紅點,那紅梅綻放,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br> 忍不住又給自己一巴掌。</br> “以后在喝酒,凌洲你就是狗!”</br> 想起自己做的事,他就鄙視自己,昨晚還為陛下要死要活,還一直跟燕錦說,結果轉頭就把燕錦給...</br> 他怎么能這么渣,這么賤呢?</br> “也就燕錦心軟放過你,不然直接一刀子把你了結!”</br> 凌洲懊惱,忽然想起昨晚給陛下寫的信。</br> “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br> 他喃喃念著,整個人都更不好了。</br> 一切就很打臉,說成那樣,轉頭就.......</br> 凌洲聽過許多喝了酒之后沖動的事,可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其中一員。</br> 雖然是意外在一起,但就是在一起了。</br> 他真是沒臉見人,他是個大混蛋。</br> 凌洲將自己臉都扇紅了,知道自己該去找燕錦,可穿上衣服匆匆趕回駐扎的地方后,卻有些不好意思進去了。</br> 實在羞于見人。</br> 也害怕燕錦看到他,提刀就要殺過來。</br> 以前他們也會切磋,但這次不一樣,他還手還是不還手?</br> 還手不像樣,不還手會死。</br> 他磨磨蹭蹭,做了不少心理建設,什么負荊請罪,被鞭子抽打都不還嘴等內容都想好了,甚至想提刀來殺他也不還手。</br> 想來燕錦也不會真殺了他,真殺了他,也是他活該,誰讓他犯了大錯。</br> 想好了,最后才終于視死如歸地走了進去。</br> 找了一圈,很快找到了燕錦。</br> 燕錦正盯著娘子軍練呢,凌洲看到他心跳加速,都開始打嗝了。</br> 好不容易磨蹭到燕錦面前,全身緊繃卻一副隨時可以受死的模樣,艱難開口。</br> “燕錦。”</br> 他聲音都是顫抖的,可燕錦轉回頭后,卻像沒事人一樣。</br> 她表情自然,語氣也自然:“凌將軍。”</br> 她的表現,就好像沒睡一般。</br> 沒有提著刀就殺過來,也沒有一絲異樣。</br> 凌洲風中凌亂,一瞬間都懷疑自己了。</br> 怎么回事,難道他記憶還出錯了,不是她?</br> 但不可能,記憶沒出錯。</br> 而且,他目光非常快速地鎖定了燕錦的脖子后方,看到她脖子上的牙印。</br> 雖然用頭發擋住了,但是還是很明顯。</br> 那是他昨晚咬的,所以沒錯了。</br> 凌洲又被迫回憶了一番想到昨晚是怎么瘋狂的,瞬間響亮地打了個嗝。</br> 這個嗝一打,凌洲臉色就更難看。</br> 他怎么能這么沒出息,而且好像還帶著點酒味。</br> 他起來后,心中慌慌,哪里還顧得上梳洗,偏偏當著燕錦的面打出來了。</br> 他頓時覺得丟臉,又害怕她嫌棄。</br> 最后燕錦沒讓他失望,直接揮揮手后退一步:“凌洲你別靠那么近,喝酒了就去洗漱一下。”</br> 說完就轉回頭繼續去看訓練了。</br> 凌洲徹底傻眼了,她怎么能那么淡定,而且沒任何表示?</br> 他這么緊張,她卻這般淡定。</br> 她這般無情,簡直和那些逛青樓的男人一樣,褲子一提就不認了。</br> 還不如直接拿刀就來殺他呢。</br> 燕錦這樣表現,不想負責任的男人大概要高興死了,但凌洲沒有松口氣,反而整個人都不好了。</br> 他很委屈,明明昨晚她也有份,怎么現在卻這樣。</br> 凌洲眼神哀怨,直直盯著燕錦。</br> “燕錦,你...生氣了嗎?”</br> 他期期艾艾問道。</br> 燕錦頭皮發麻:“...沒有。”</br> 她快速回答著:“凌將軍沒事快去洗漱吧。”</br> 燕錦以為自己表達得很清楚了,凌洲應該懂了。</br> 可凌洲表情卻更復雜幽怨了。</br> 他一會覺得燕錦是生氣,一會覺得,她現在果然不喜歡他了,只喜歡那個副將了。</br> 燕錦堅持著沒回頭,但是后面灼灼的目光,想忽略都難,她...就要撐不住了!</br> 她已經竭盡全力的再保持鎮定,想當一切沒有發生了,畢竟這應該是凌洲想要的。</br> 可他怎么一直看她,還是這樣的眼神,她要頂不住,遭不住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