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吃得連連點頭，直夸菜好吃，她一邊吃著一邊含糊不清地說：“好長時間沒吃魚了，這魚原來不紅燒或者汆湯也挺好吃的。這是怎么做出來的莊棟？”“這是蒸出來的，是不是特別鮮？”莊棟知道小姑做飯很一般，趕緊說，而且現(xiàn)在蒸制食物的方法在普通老百姓家里用得還不是很普遍。“這個鲹魚蒸得不錯，明天我也買一條回家蒸蒸。”小姑還真是外行，居然把鰣魚當(dāng)鲹魚了。
    雖然鲹魚的形狀也是長長的，但沒有這么大，小姑怎么會知道野生的鰣魚將來很難吃到了呢?她覺得反正就是魚而已，話說小姑的文化水平本來就不高，再加上沒有莊棟這么先知先覺，所以沒拿鰣魚當(dāng)回事也就不奇怪了。“小姑，這種魚叫做鰣魚，它可比鲹魚好吃多了，你仔細(xì)品嘗品嘗，是不是比別的魚鮮多了。”莊棟得跟她普及一下這方面的知識。“是鮮，也許是味精放多了的緣故呢？”小姑居然不假思索地說。“不是味精放多了，這種是野生的鰣魚本身的鮮味，這種魚你將來可不一定能吃得到，也許再多的錢都買不到。”“野生的魚多了，怎么就買不到了？”小姑以為她是參加辯論賽，還非常的自以為是，不相信人。
    算了，還是別跟她辯論了，只要她覺得好吃就行了，“好吃的魚是多，但是你承認(rèn)不承認(rèn)鰣魚是魚中的上品，很嫩很鮮？”莊棟問。“鮮，確實很鮮，下次我們再買著吃。”小姑終于停止辯論，接受了莊棟的觀點。經(jīng)過帶飯給小姑吃，莊棟想起來了應(yīng)該讓父母也能多吃吃這種味道鮮美的魚。父母吃了太多的苦，由于經(jīng)濟(jì)條件有限，家里子女較多，所以上輩子在生產(chǎn)隊上工的那些年，能吃飽就不錯了。事實上那時候每年的糧食是不夠吃的，每年他們家差生產(chǎn)隊的往來賬是最多的。
    但是饒是如此，父母也不會讓他們餓著，雖然幾乎每年都要跟生產(chǎn)隊借糧，或者是跟姑奶奶家借糧，但是從沒讓他們嘗過忍饑挨餓的滋味。爸爸常常說媽媽是“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吃進(jìn)去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而媽媽也經(jīng)常很心疼爸爸，說他每天沒有什么好的吃，而他也從來不講究吃，可以說，真是粗茶淡飯的，連葷菜都很少吃得到。所以讓他們現(xiàn)在多嘗嘗這些美食，以后這種美味可是很少能吃得到了，還能讓他們增加營養(yǎng)，又何樂而不為呢？今天是來不及了，以后有的是機(jī)會。
    跟小姑聊了一會兒，莊棟準(zhǔn)備回去了，他還要去大表姐裁縫店一趟。臨走時，小姑跟莊棟說：“你回去跟你父母商量一下買電視機(jī)的事兒，到時候我們一起買。”“好嘞，我先走了小姑。”莊棟跨上車往回趕，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往大表姐的服裝店趕，這可比家遠(yuǎn)。為什么呢？因為鎮(zhèn)上是在莊棟家的西邊，而大表姐的店在莊棟家的東邊。本來其實大表姐的店離莊棟家很近，這個地方雖然近，其實是另外一個鎮(zhèn)，當(dāng)然也不是鎮(zhèn)政府所在地。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一個村，但是長年來形成了一個自然的集市，甚至比大表姐她們那個鎮(zhèn)的街上還熱鬧，有國營的商店等等。
    這是當(dāng)年東晉謝安治水時，為其妻妾建造的“謝安七墅”之一，此妾姓喬，所以叫作喬墅。早年間，這里很是熱鬧，有一條河及支流從集市中心穿過，河上有一座橋。橋南有綢緞莊、油面店、糧行、雜貨店、鐵匠鋪，理發(fā)店等。堯慎余醬園的“醬”字寫在一面墻上，他家天井里有幾十只醬缸，還有包子鋪，以及浴室，其中有一家“燈籠天天掛”澡堂生意格外好。橋北有柏家藥店，“侉子旱煙店”，主營旱煙零售兼批發(fā)。橋北沿河是賣魚蝦、雞鴨、豆腐‘蔬菜的地方。沿河一溜邊靠了不少賣慈菇、蓮藕、荸薺、銅鐵器的生意船。“二月二，龍?zhí)ь^”，這一天正是喬墅廟會的日子，那場面是相當(dāng)?shù)膲延^，熱鬧非凡。
    所以到后來還是有好幾家國營的商店的，要說謝安當(dāng)年治水的時候?qū)Υ捩€真是不薄。過了一會兒，莊棟就騎到了大表姐的店里，大表姐店里的幫工現(xiàn)在已不止一個了，生意還不錯。跟大表姐打了聲招呼，莊棟就走了進(jìn)去，小琴還是那么溫柔地朝他一笑，算是跟他打了個招呼。“莊棟，你可是好久沒來了，是不是你小姑開店了，就把我忘了？那時候放冰棒箱的時候記得我，現(xiàn)在就記不得了？”大表姐還是那么直來直去，一點都不溫柔。
    “表姐，你可別沒良心，當(dāng)初不是我你還不一定想得起來開店呢？我來不來的對你來說是無所謂的事情，我對服裝是一竅不通，來了也幫不上忙，你說是不是這個理？”莊棟可是說的實話。“你看你，還當(dāng)真了是不是？跟你開個玩笑還不行？”大表姐噗嗤一聲笑了，看得出來生意好，她是打心眼里高興。“莊棟，你表姐其實經(jīng)常念叨你呢。”小琴一邊跟莊棟說著話，手里的活計卻一點也沒停。“那就對了，我知道我大表姐吃水不忘挖井人。”莊棟順著桿子就往上爬了。“小子，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沒大沒小的。”大表姐跟他這個小屁孩還是很會賣老資格的。
    “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今天來有什么事的？”紅秀姐終于切入正題了。“懂我者，紅秀姐也。”莊棟繼續(xù)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紅秀姐開著玩笑，“我買了幾塊布料，幫我做幾件時下流行的衣服。”“可以，說吧，做什么式樣的？”大表姐很認(rèn)真地說。
    “現(xiàn)在流行什么式樣？”莊棟問。“現(xiàn)在流行喇叭褲，但是你一個學(xué)生穿喇叭褲估計不太合適吧？”大表姐說。“說的是，那你就別把褲腳做得那么大，但是褲腿要瘦，千萬別太肥了，接近直筒的就行了。”莊棟豈不知現(xiàn)在流行什么，只是為了多征求意見而已。“那上衣做什么式樣的？”大表姐一邊打開布料一邊問。“上衣就做夾克衫吧，我覺得比其他式樣的好。”莊棟其實心里早就有主意了。
    “好，式樣還不錯。”大表姐很贊賞莊棟的眼光，三下五除二幫他量好了尺寸。接著，她準(zhǔn)備去買些好吃的給莊棟，她從心里還是感謝這個小表弟的。“不了，姐，我還得早些回去，你知道為什么嗎？我要跟家里商量買一臺電視機(jī)。”說完，莊棟就跨上了自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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