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后，胡孝民心里也有了底。張揮那句：這是你的任務(wù)。讓他明白，所謂的監(jiān)視，應(yīng)該是張揮對自己臨時起意的考核
    張揮可能想不到，對胡孝民的考核，有可能是真正的重慶分子。胡孝民已經(jīng)提醒，張揮既然不重視，胡孝民自然不會再堅(jiān)持。
    得出這個結(jié)論后，胡孝民頓時輕松了，他依然在對面等著，可心態(tài)完全不一樣。
    天黑后，巷子口擺了兩個攤子，一個賣生煎饅頭，一個賣排骨年糕。
    胡孝民先吃了份排骨年糕，又到對面點(diǎn)了份生煎饅頭，悠哉悠哉的吃著。小吃攤的東西，吃起來就是香。
    吃完后，胡孝民多買了份排骨年糕，送給了遠(yuǎn)東旅社前臺的伙計(jì)。小恩小惠，經(jīng)常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212和208房間的客人，剛才退房了。”
    果然，一份排骨年糕，換到了一個重要情報。
    胡孝民“驚訝”地說：“沒看見人出來啊？”
    伙計(jì)一說，他已經(jīng)猜到了對方離開的途徑，這里是有后門的。
    伙計(jì)指了指后面：“從后門走的。”
    胡孝民迅速跑到后面，這是條小巷子，左右都可以通到外面。他跑出去一看，哪還有那兩人的影子？
    胡孝民“沮喪”的走了回來，不要說沒看到人影，就算看到，他也會“眼睜睜”地望著對方離去。
    但對方從后門離開，更加證實(shí)了他的猜想，這兩個人是一伙的，而且都有問題！
    胡孝民趕緊又給張揮去了個電話，“慌張”地說：“科長，人跑啦。”
    “跑啦？”
    張揮一聽，很是詫異，也有些懊悔。
    當(dāng)時他看到那個魁梧男子，覺得不像普通人，才讓胡孝民留下監(jiān)視。主要目的并非真要監(jiān)視對方，而是考驗(yàn)胡孝民罷了。
    胡孝民沮喪地說：“從后門溜的，沒看住。”
    張揮雖然后悔，但也不能表露出來：“跑就跑了吧，你先回來。”
    胡孝民到情報一科時，手里提著一瓶汾酒，另外還抱著兩個紙包，包著只油雞，和包花生米。
    張揮看到胡孝民手里的酒，再聞著油雞發(fā)出的香味，食指大動：“讓你回來，沒讓你買吃的啊。”
    胡孝民一邊將油雞和花生米擺好，笑著說：“正好碰到個賣油雞的，雞肉有益氣補(bǔ)虛之功效，科長剛出院就不辭辛苦，是屬下學(xué)習(xí)之楷模。”
    他這油雞可是專門去買的，76號附近不是暗哨就是流動哨，哪有什么小吃攤敢來擺？就算有，也早被驅(qū)逐了。
    晚上一份排骨年糕，讓胡孝民嘗到甜頭，也讓他明白一個道理，利益很容易交換。
    張揮可不會講客氣，撕下只雞腿大啃起來：“皮黃肉白，油光錚亮，肉質(zhì)細(xì)嫩，不比中午的那只雞差。”
    胡孝民笑吟吟地說：“只要科長的傷能早點(diǎn)好，幾只雞又算得了什么。”
    張揮找了兩個杯子過來，問：“說說情況吧。”
    胡孝民雖為了拍他馬屁，但這種馬屁他挺享受。自己受了傷，情報一科的人，口頭關(guān)心的都少，更別說有實(shí)際行動了。
    胡孝民連忙拿起那瓶汾酒，擰開蓋子給張揮倒了一杯，這才慢慢說起了自己監(jiān)視的經(jīng)過。特別是他第一次給張揮打電話匯報時，說得特別詳細(xì)。
    張揮微笑著說：“今天的監(jiān)視，只是一次考核，你的表現(xiàn)令我很意外。以后在情報處好好干，前途一片光明。”
    他在說到“考核”時，特意加重了語氣。這件事，他希望到此為止，胡孝民不要再提起，就當(dāng)一次真正的考核一樣。
    溜掉的兩個人，有可能是重慶分子或延安的，但也有可能是為非作歹之輩。只有心虛之人，才怕別人監(jiān)視。不管是什么人，張揮都不愿意胡孝民再盯著不放。
    胡孝民謙遜地說：“科長謬贊。”
    張揮喝了幾杯后，話也多了起來，他指了指地面：“知道在這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嗎？”
    胡孝民放下酒杯，鄭重其事地說：“請科長賜教。”
    張揮正色道：“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千萬不能說。聽到的、看到的，千萬不要到處說，哪怕是對家人朋友也是如此。比如今天的事，就不能隨便跟別人說起。”
    胡孝民誠懇地說：“多謝科長教誨。除了科長，在其他人面前，我都是個啞巴。”
    如何在特工總部存活，他比張揮更有發(fā)言權(quán)。今天晚上的油雞和汾酒，不就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潛伏在這里么？
    張揮緩緩地說：“就得這樣。咱們這里看著平和，其實(shí)暗潮洶涌。比如說，這一正二副三個主任，每個人都是一股勢力。”
    胡孝民篤定地說：“我是趙主任的人。”
    張揮笑著說：“有悟性，怪不得趙主任喜歡你。”
    胡孝民又給張揮倒了杯酒，誠懇地說：“科長，能不能跟我詳細(xì)說說這里的情況，要不然得罪的人都不知道。”
    張揮喝了口酒，微笑著說：“這你還是問對人了，孫主任雖然位高，但只有總務(wù)處、一處、交際科和秘書處聽他的。”
    張揮平常很謹(jǐn)慎，但喝了酒后，話就變得特別多。特別是，有一個很合適的傾聽者時，他更是滔滔不絕。他說的雖然都是76號的組織結(jié)構(gòu)關(guān)系，但對剛加入的胡孝民，卻是極為重要的。
    “要不是科長提醒，我還真不知道。”胡孝民點(diǎn)了點(diǎn)頭，掏出煙遞了一根過去，又順道點(diǎn)上了火。
    張揮說的一些情況，是胡孝民所沒有掌握的。
    張揮吸了口煙，微笑著說：“咱們情報處的處長雖是唐副主任兼任，但是情報處也不是全聽他的。而且，他可能很快會調(diào)走。”
    胡孝民問：“以后情報處，應(yīng)該是陸處長說了算吧？”
    張揮自得地說：“這方面，孫墨梓是爭不過的。”
    這就是緊跟趙仕君的好處，這意味著他站在是有勢力的一方。
    胡孝民問：“以后，一科也應(yīng)該由科長完全執(zhí)掌了吧？”
    張揮只是情報一科的副科長，畢竟一科負(fù)責(zé)情報搜集，科長如果也是趙仕君的人，唐東平這個情報處長也沒必要再干了。
    “這可說不好。”張揮突然嘆了口氣。
    一科的科長黃也文，中統(tǒng)出身，深得唐東平信任。就算唐東平調(diào)離，他想取而代之也不那么容易。
    胡孝民堅(jiān)定地說：“我堅(jiān)信，以后一科將是科長的一科！”
    “明天，我們在九風(fēng)茶樓見面，再給你布置新任務(wù)。”奉承的話誰都愿意聽，包括張揮。
    一瓶汾酒，基本上被張揮喝完，他晚上就睡在辦公室。晚上這頓酒喝得很愉快，胡孝民這個新人，讓他越來越滿意。
    胡孝民走后不久，張揮突然翻身坐了起來，他雙眼明亮，哪有一點(diǎn)醉意？他拉亮房間的燈，拿出胡孝民的檔案認(rèn)真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