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農(nóng)的遇刺和中國政府的表態(tài)，以及聲稱對刺殺事件負(fù)責(zé)的極端組織的表態(tài)，使得一度揣測葉子農(nóng)的“漢奸說”不辯自明，戴夢巖的“漢奸婆”自然也就不復(fù)存在了。曾經(jīng)的委屈發(fā)酵著人們的敬佩，此時的“夢姐”無疑更具商業(yè)價值。于是，那些影業(yè)、廣告、演出之類的公司……那些曾經(jīng)熟悉和不熟悉的朋友……凡是有條件人境法國的都來了。戴夢巖的公寓樓下每天都涌來很多車輛，這條街道本來就不寬，由于媒體和訪客的車輛頻繁聚集，幾度造成交通堵塞，警察加強(qiáng)了這個路段的交通疏導(dǎo)，到了第四天才逐漸恢復(fù)正常，一些大的國際主流媒體都撤離了，卻仍有少數(shù)香港和內(nèi)地的娛樂媒在。
    第四天的下午點(diǎn)，老九準(zhǔn)時來到戴夢巖公寓。這幾天上午9點(diǎn)和下午點(diǎn)，他像上班一樣按時來公寓，由于戴夢巖拒絕他人幫忙，老九就擔(dān)起了協(xié)助迎來送往的角色，雖然來訪的高峰已經(jīng)過去，但還是有些零星訪客前來。
    老九一進(jìn)門就把一只盒子交給戴夢巖，說：“花買好了。”
    這是一只普通的紙盒子，如果不打開就看不出里面裝的什么。戴夢巖接過盒子放到大餐桌上，把花拿出來用報紙包好，裝到一只大點(diǎn)的挎包里，再把小挎包里的所有東西都裝到大挎包里，說：“記者看見你拿盒子上來了，我再拿盒子下去，再去機(jī)場接梁哥，容易被記者懷疑是鮮花，梁哥用鮮花一定是去看子農(nóng)，這樣就更容易被跟蹤了。”
    老九說：“要不……還是我去機(jī)場吧，我叫輛出租車一樣的。”
    戴夢巖說：“梁哥想先去看子農(nóng)，那地方你只去過一次，還是夜里，你找不到的。梁哥前兩次來巴黎我都沒去接，現(xiàn)在也不忙，還是我去，你還留在家里接待客人。”
    老九說：“我是怕萬一有記者跟蹤發(fā)現(xiàn)了那個地方，那地方以后就招人了。”戴夢巖說：“我會看情況的，如果有跟蹤就不去了。”
    老九說：“這記者要守到什么時候才肯散哪”
    戴夢巖說：“我想好了，公布一些信息，把子農(nóng)的遺囑也公布了。有些情況不給媒體一個交代，這事就沒個完。”
    戴夢巖拿上車鑰匙和里面放有鮮花的挎包下樓了，一出公寓就被記者圍上，六七支話筒伸到眼前，閃光燈咔嚓咔嚓閃個不停，每個記者都提各自感興趣的問題。戴夢巖曾是與媒體發(fā)生沖突最多的明星之一，自從見識了奧布萊恩的算計，她對記者容忍了許多。六七個記者一起提問，亂哄哄的她也聽不清楚在問什么，只顧往汽車跟前走。
    一個香港記者追著說：“大家都不容易，說點(diǎn)什么吧，給點(diǎn)料好交差，大家就散了。”
    一個北京女記者也說：“就是啊，蹲幾天了，給點(diǎn)料大家就散了。”
    戴夢巖停下腳步，說：“我去機(jī)場接梁哥，沒時間回答太多問題。”
    一個記者問：“匆忙火化遺體，也不舉行儀式，為什么這樣處理？能解釋一下嗎？這樣做是不是對死者不夠尊重”
    戴夢巖從衣袋里拿出事先準(zhǔn)備好的葉子農(nóng)的親筆遺囑，展開讓記者看，攝影記者對著這張遺囑一陣狂拍。戴夢巖說：“遺囑一式兩份，是子農(nóng)的親筆，一份交給九哥保管，另一份就是這個。子農(nóng)的愿望，我就不解釋了。我不知道有沒有順煙囪飄了這項(xiàng)服務(wù)，即使有我和九哥也做不到，只能做到人的感情所能承受的程度。”
    一記者問：“骨灰是帶到香港？北京？還是留在巴黎”
    戴夢巖回答：“1日警方勘驗(yàn)，14日上午火化，15日凌晨4點(diǎn)我和九哥把骨灰撒在塞納河了，選擇凌晨4點(diǎn)是不想讓外界知道撒骨灰的地點(diǎn)，大家就不要問了。”
    有記者問：“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戴夢巖回答：“想一個人出去走走，散散心。”
    記者問：“據(jù)說9月初將在北京召開《革命先行者》開機(jī)發(fā)布會，你參加嗎！？”
    戴夢巖回答：“參加。”
    有記者問：“葉子農(nóng)的遺物和財產(chǎn)怎么處理”
    戴夢巖回答：“目前還沒商量這個問題。”
    有記者問：“梁士喬是您的朋友和經(jīng)紀(jì)人，為什么拖到今天才來？是不是你們的合作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
    戴夢巖回答：“我和梁哥之間的信任不必拘泥禮節(jié)。”
    一記者問：“有人說你是拿葉子農(nóng)的血給自己鍍金，用政治拔高自己，你怎么評價”
    戴夢巖回答：“如果我拿子農(nóng)的血給自己鍍金，那最毒婦人心說的就該是我了。不管是漢奸婆還是毒婦，別人怎么說那是別人的事，我無話可說。”有記者問：“你打算去哪里散心？”
    戴夢巖說：“這個不算問題，我就不回答了。”
    有記者問：“你的服裝店還開不開了？”
    戴夢巖說：“好了，我要去機(jī)場，沒時間了。”
    戴夢巖獨(dú)自一人駕車去戴高樂機(jī)場接梁士喬，下午點(diǎn)分梁士喬搭乘的航班準(zhǔn)時在機(jī)場降落，戴夢巖順利接到了梁士喬。梁士喬是在葉子農(nóng)遇刺后的第四天抵達(dá)巴黎的，他的香港護(hù)照無需法國簽證，這個延遲的反應(yīng)在一般人看來也不太合常理。
    一見面，梁士喬說：“辛苦你了。”
    戴夢巖說：“沒有，這幾天沒完沒了接待客人，我也該出來透透氣了。”戴夢巖的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一點(diǎn)悲傷，也沒過問梁士喬為什么事發(fā)幾天了才來，好像是一種默契，又好像是一種距離。
    出了機(jī)場上車沒走多遠(yuǎn)，戴夢巖說：“花買好了，在我包里，你拿出來吧。”梁士喬從挎包里拿出鮮花，說：“機(jī)場沒碰見記者，應(yīng)該沒有跟蹤。”
    戴夢巖說：“他們想知道的我都說了，再跟也沒什么意思了。我倒是覺得，我們之間其實(shí)不用太計較禮節(jié)的。”
    梁士喬說：“上次看羅家明是為你，但這次不是為你，也不是禮節(jié)。”
    戴夢巖看了一下梁士喬，沒吭聲。
    梁士喬問：“九哥住哪家酒店？”
    戴夢巖回答：“艾麗絲飯店。”
    梁士喬說：“那我就住艾麗絲飯店。”
    戴夢巖停頓了一下，說：“九哥人實(shí)在：不一定愿意跟我們這樣的人交往。”梁士喬說：“我們不實(shí)在嗎？”
    戴夢巖說：“你要跟人說演藝圈的人實(shí)在，你看有幾個信的。”
    梁士喬說：“第一次見九哥是在紐約一家咖啡館里，然后是柏林債權(quán)會議，這次又在巴黎見面了：怎么都該喝杯酒坐坐。”
    戴夢巖說：“坐坐可以，九哥明天上午就回紐約了，別誤了班機(jī)。”
    梁士喬說：“我跟誰喝酒都是點(diǎn)到為止。”
    汽車行駛到市區(qū)，戴夢巖在幾條僻靜街道轉(zhuǎn)了幾圈，確信沒有車輛跟蹤了，這才沿塞納河行駛，來到一處河堤的臺階旁邊停下車，下到七八個臺階后就是的。
    戴夢巖站在最后一個高出水面的臺階說：“就從這里撒下去的。”
    梁士喬把花束拆散了：蹲下輕輕放人水中，然后佇立。鮮花被河水沖成了一枝枝，順著塞納河漂遠(yuǎn)了。
    梁士喬望著漂遠(yuǎn)的鮮花，說：“你沒必要留在巴黎了，去北京吧，熟悉一下劇組。”
    戴夢巖說：“我先去紐約：見奧布萊恩。”
    梁士喬沉默了許久，說：“還有意義嗎？”
    戴夢巖冷冷地說：“我質(zhì)問一聲可以嗎？喊一下疼可以嗎”
    梁士喬不說么了。
    戴夢巖去機(jī)場后，家里陸續(xù)來了七八位客人，老九就安排客人在客廳等候，給客人端茶倒水，只忙碌卻很少說話，偶爾會被動地應(yīng)酬幾句。來的人不是明星就是老板，都是業(yè)界有頭有臉的人物，老九完全不了解這個圈子，跟所有人都不熟悉，生怕哪句話說錯了對戴夢巖造成不利。客廳的長方形大餐桌派上了用場：寬寬松松能坐十幾個人，加上戴夢巖后來添置的沙發(fā)，同時接待位客人都不是問題，客人們相互閑聊也不冷場。老九知道，客人們見不到戴夢巖是不會走的，否則就失去了前來慰問的意義。
    餐桌的中央放著一個寬5厘米、高1厘米的亞克力臺牌，非常醒目，臺牌的兩面正對著餐桌的兩端？兩面都寫著同樣的兩行文字？第一行字：感謝朋友們的關(guān)心！第二行字：謝絕禮品、禮金，請不要讓夢巖為難，謝謝！
    這時門鈴又響了，老九到門旁拿起聽筒？問：“喂，哪位”
    來人是女性，回答：“我是夢巖的朋友文娟，香港的？來看看夢巖。”
    老九了一門這座公寓是老式建筑？無論當(dāng)年還是現(xiàn)在都屬于中產(chǎn)階層住宅，保安級別與派拉姆公寓相差很多，只要戶主不提出要求？公寓管理員一般不干預(yù)訪客。
    一位衣著華麗的女子挽著一位4多歲的男人走樓梯上來，老九在門迎接，客客氣氣將客人請進(jìn)屋子。文娟是香港的當(dāng)紅歌星，陪她一起來的男人是她丈夫，臺灣企業(yè)家。文娟與客廳里的人差不多都認(rèn)識，大家紛紛起身打招呼。老九向文娟夫婦解釋戴夢巖去機(jī)場接梁士喬，然后去給客人上茶。
    兩杯茶剛端上來還沒來得及放下，門鈴又響了，老九送上茶然后趕緊到門邊接聽。由于來的都是中國人，老九仍舊用華語問：“喂，哪位”對方卻沒聽懂。對方可能用法語說了什么，老九也沒聽懂。
    老九就用英語再問一遍：“喂，哪位”
    這次對方聽懂了，也用英語回答：“我叫莫納？是紐約郵輪公司巴黎代辦處的？是戴夢巖小姐上午打電話到公司約的，談加勒比海8日游的事。”
    今天是葉子農(nóng)遇刺后的第四天，明天老九也要回紐約了，那么事過之后戴夢巖想出去散散心也是人之常情。他沒往深想，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他給莫納打開單元的門，然后仍然打開房門迎候，一會兒上來一個不到歲的法國小伙子。
    老九說了句“請跟我來”，直接把他帶到里面的一個房間？這樣就把莫納與客廳里的人隔開了。老九關(guān)上門，對莫納解釋道：“戴小姐很快就回來，家里來了很多客人，不希望被生人打擾，請您待在這個房間里等她。”
    莫納點(diǎn)點(diǎn)頭說：“好的。”
    老九又到廚房燒水？忙活著給客廳的人續(xù)水添茶。
    當(dāng)客人們聽到鑰匙開門聲的時候？知道戴夢巖接梁士喬回來了。
    戴夢巖一進(jìn)屋就歉意地說：“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
    梁士喬跟這些人都認(rèn)識，也一一打招呼。
    文娟說：“怎么搞的，就沒有幫忙的嗎”
    一位影視公司的經(jīng)理說：“哪里呀，是夢巖不讓幫忙啊。”
    梁士喬說：“砸車的事夢巖有情緒，可以理解，人嘛。”
    一位演出公司的老板說：“之前都是誤會，都過去了。”
    一位女演員說：“事實(shí)證明你們是愛國的。”隨即被男朋友狠狠瞪了一眼，因?yàn)樗^的事實(shí)無非是葉子農(nóng)的遇刺，這話放在這樣的場合無疑會刺激戴夢巖。
    這位女演員的男朋友趕緊補(bǔ)了一句：“夢巖有需要幫忙的言一聲，一句話的事。”
    戴夢巖說：“有九哥幫忙就可以了，現(xiàn)在梁哥也來了，沒事的。”
    梁士喬見大家都站著，就說：“大家坐，大家坐。”
    人見到了，大家坐下禮節(jié)性地客套一番，然后就紛紛告辭了。戴夢巖把大家送到樓梯道別，返回屋子。
    送走客人，梁士喬這才顧得上與老九握手，說：“九哥，辛苦了。”
    老九說：“里屋還有個人呢，紐約郵輪公司代辦處的。”
    梁士喬怔了一下。
    戴夢巖說：“是我約的，讓他過來。”
    老九把莫納帶到客廳，坐在餐桌的一角與戴夢巖挨得很近，老九和梁士喬坐在旁邊。
    戴夢巖說：“我想乘從紐約出港的郵輪，走加勒比海這條航線的，也借這個機(jī)會看一下紐約的朋友。我9月初有安排，請你介紹一下近期的。”
    莫納問：“您有過人境美國的簽證嗎？”
    戴夢巖去臥室拿來護(hù)照，說：“7次人境美國。”
    莫納看過護(hù)照上的7次人境美國記錄，又查了一下手里的資料，介紹說：“紅鉆石公主號8月5日從紐約起航，加勒比海8天游，有內(nèi)艙、海景艙、陽臺房三個起價，途經(jīng)牙買加、墨西哥，載客量56人，航速節(jié)，噸位……”
    戴夢巖打斷了莫納的介紹，說：“說說簽證、機(jī)票、酒店。”
    莫納說：“簽證、機(jī)票、酒店都可以代辦，艙位和酒店的規(guī)格由您決定。由原居地飛到紐約免費(fèi)接機(jī)，送您到預(yù)訂酒店。”
    戴夢巖問：“我需要提前一兩天到紐約，來得及嗎？”
    莫納回答：“簽證加急需要付加急費(fèi)。”
    戴夢巖拿出小費(fèi)給了莫納，說：“你準(zhǔn)備好合同，我明天付款。你可以回去了。”
    莫納收起小費(fèi)，說：“謝謝”就告辭了。
    老九送走莫納，關(guān)上門。
    戴夢巖說：“我們坐那邊吧。”那邊就是指沙發(fā)。人坐到沙發(fā)，戴夢巖說：“九哥明天要回去了，有個事商量一下，子農(nóng)的筆記、房子、財物怎么處理？子農(nóng)沒親人，也沒什么朋友，趁九哥在，我們幾個拿個意見。”
    老九看看梁士喬，沒言聲。
    梁士喬看看老九，也沒言聲，或者說不便發(fā)表意見。
    戴夢巖說：“九哥，你先說。”
    老九說：“按說夢巖最有資格說話，要是夢巖非要跟大家商量，那我就說個情況，子農(nóng)是有個朋友的，還是個不一般的朋友。”
    戴夢巖問：“誰”
    老九回答：“張志誠，國家安全部門的負(fù)責(zé)人。”
    接著，老九把他所知道的有關(guān)張志誠的情況講了一遍，包括葉子農(nóng)讓他找張志誠幫忙法國居留的事，以及張志誠的態(tài)度。
    得知葉子農(nóng)為了“真居留”居然請張志誠幫忙，梁士喬的眼神里寫滿了感嘆。戴夢巖倒沒什么反應(yīng)，以她對葉子農(nóng)的了解，葉子農(nóng)做這樣的事并不人。
    老九說：“子農(nóng)最重要的東西就是筆記了，財物怎么處理我不好說，我覺得筆記交給張志誠應(yīng)該不會錯。”
    梁士喬說：“張志誠是葉先生的朋友，又能代表組織，即使萬一出現(xiàn)葉先生的遠(yuǎn)親來追討的情況，由組織處理也更穩(wěn)妥，于公于私都恰當(dāng)。”
    戴夢巖說：“我同意，不只是筆記，是全部。”
    老九說：“子農(nóng)說過，那個純金打火機(jī)是他替你保管的，是不是拿回來”
    戴夢巖說：“我從沒承認(rèn)過他這個說法，我送給他的，就是他的，他的歷史怎么寫都不能漏掉這個。沒了這個打火機(jī)，那我的存在算什么？還有他讓沈彪做的那個國旗貼章的打火機(jī)也要取回來，那個也是歷史，那不是漢奸有心情干的事。”
    老九說：“我不知道這事。”
    戴夢巖把餐桌上的包拿過來，從包里取出一個地址字條交給梁士喬，說：“這是當(dāng)時沈彪寫給子農(nóng)的，當(dāng)時這個1專賣店還沒開業(yè)。”
    梁士喬看了一下地址，說：“九哥回紐約，這事就我來辦吧，拿到以后交給誰呢”
    老九說：“東西是我讓方總保管的，交給張志誠也肯定是她去辦，你就給方總吧。我給你寫個地址，你打電話或去餐館都可以。”
    戴夢巖說：“那這事就這樣定了。”
    梁士喬和老九人住的是同一家酒店，戴夢巖把他們送到艾麗絲飯店，就在酒店的餐廳一起吃的晚飯，席間戴夢巖話很少，主要是陪老九吃飯，表示尊敬。戴夢巖吃了一小份法式鵝肝炒飯，象征性地嘗了幾菜，就先退席了。
    戴夢巖用餐巾擦擦嘴唇，說：“九哥，我有點(diǎn)累了，想早點(diǎn)休息。你們慢慢吃，明天上午我來接你。”說著拿起包起身了。
    老九趕緊站起來，說：“好，你早點(diǎn)回去休息吧，這幾天你太累了。”
    戴夢巖見老九要送送她，就說“別送了，車就在門。”
    老九還是送了，送到酒店門，看著車走遠(yuǎn)了才返回餐廳。
    沒有戴夢巖在場，酒桌一下就冷場了，老九跟梁士喬不熟，找不到話說，回到座位后沉靜了幾秒鐘，很不自然，就給梁士喬的杯子添了點(diǎn)啤酒，說：“梁先生，喝酒。”
    梁士喬沒喝酒，問：“九哥，加勒比海8日游，你怎么看”
    老九說：“這里的事我不懂，不敢亂說話。夢巖讓我接待客人，我就接待客人。”
    梁士喬說：“你把葉先生當(dāng)兄弟，你在夢巖心里就是大哥，夢巖對你很尊敬。”
    老九趕忙說：“哎呀，這可不敢當(dāng)。”
    梁士喬說：“是真的。”
    老九說：“那……夢巖出去散散心也好吧？換換心境。我聽她說過，要在北京參加個啥發(fā)布會還有個中秋茶話會，都挺重要的，需要調(diào)整一下狀態(tài)吧。”
    梁士喬靜靜地說：“去了加勒比海，還有以后嗎？”
    老九一下子就愣住了。
    梁士喬說：“沒有以后了。”
    老九驚姥道：“你是說……她……”
    梁士喬說：“是的，就是那樣的，不是殉情，是擔(dān)不起一條人命。大家都用功利的眼光看她，都覺得她撈到好處了，沒人覺得她會有事。其實(shí)，不是每個藝人都唯利是圖，追求夢巖的富豪大有人在，夢巖如果為財富是不會找葉先生的。”
    老九說：“不找死，不找活，平常過日子，夢巖對子農(nóng)是有過承諾的，否則子農(nóng)連門把手都不敢碰一下，更別說走出那扇門了。”
    梁士喬說：“一邊是民族大義，一邊是葉先生的命，夢巖沒有選擇，只能賭命。她現(xiàn)在要辦兩件事，一是見奧布萊恩，二是在加勒比海消失。見奧布萊恩需要美國簽證，出了這樣的政治事件對辦簽證可能有影響，一般來說交給旅行社代理要好辦一些，所以她選擇在紐約登船的郵輪。夢巖去過加勒比海，而且很排場，帶了攝影、燈光、化妝一大幫人，拍了很多寫真，她對郵輪和這條航線很熟悉，所以她選擇加勒比海。”
    老九如夢初醒，自語道：“原來是這樣，一點(diǎn)沒看出來啊。”
    梁士喬說：“夢巖心里再苦也不會做出一副悲戚的樣子給人看，我太了解她了，她就是那樣的性格，寧折不彎。”
    老九說：“她見奧布萊恩干什么呢？子農(nóng)說過，這事過去了。”
    梁士喬說：“他過去了，夢巖沒過去，夢巖不可能有葉先生那么大度。”老九停了許久，問：“那……該咋辦呢”
    梁士喬說：“我要有辦法，出事的第二天我就來了，不會等到今天。夢巖這個人勸是勸不來的，心病只能心治。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人的話也許她能聽進(jìn)去。”
    老九問：“誰”
    梁士喬回答：“你，九哥。”
    老九連想都不用想，說：“就我這笨嘴笨腦的，太不著邊了！我跟夢巖算上這回才第二次接觸，你跟她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你的話要沒用，那就誰來都沒用了。”
    梁士喬說：“我有三個不能說。第一，我是反對放葉先生出來的，我跟夢巖說過：出了事你擔(dān)不住的。現(xiàn)在真出事了，我無法自圓其說。第二，我在夢巖身上有利益，我說什么都有功利之嫌。第三，我說的話只能是我的思維，我知道我是誰，我就是一個文化商人，我的話對夢巖是不起作用的，而葉先生的話就能讓夢巖不惜生死，思維是不一樣的。”
    老九說：“夢巖那么多朋友……”
    梁士喬立刻打斷了老九的話，說：“夢巖沒朋友，如果有的話就是你我。夢巖這個人是不能勸的，唯有拿硬道理讓她心服，勸了只能讓她死得快點(diǎn)，就好像一個人要跳樓，下面的人都在勸：別跳啊，別跳啊。你還好意思不跳嗎？不跳都對不起大家。”
    老九問：“那我跟她說啥呢？你給我點(diǎn)撥一下。”
    梁士喬說：“那你就成傳話的了，還是我的思維，結(jié)果會更糟。夢巖在沒見到奧布萊恩之前是沒事的，你還有時間考慮，怎么想就怎么說。最重要的是，葉先生是你兄弟，夢巖心里認(rèn)你這個大哥，你有權(quán)說她，有資格說她。”老九沉思了好久，說：“子農(nóng)的案子是張志誠負(fù)責(zé)的，子農(nóng)的居留、夢巖的茶話會和出事后使館第一時間來慰問，這都不是偶然的。我覺得夢巖的情況應(yīng)該讓張志誠知道，畢竟認(rèn)識高度不一樣，他跟子農(nóng)也不是一般的朋友，這也是于公于私都合適。”
    梁士喬端起酒杯說：“九哥，拜托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