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沈一一一邊用毛巾擦拭著進門時被大雨弄濕的頭發，一邊想著張子娟和他講的話，以及剛才張明霞在車上的談話，心里又是如同一團亂麻，理也理不清。
    南水科技提出的給予他原始股份的條件太誘人了，這可不是簡單的待遇問題，不管股份比例多少，這至少說明那是自己的事業，他成為了核心管理者和企業擁有者，這是再多的看得見的薪金待遇也不能比擬的。
    可如果接受了姚柔的條件，加盟南水科技，諶總這邊又怎么開口講呢？還有，即使自己最后作出決定，至少姚柔那邊和諶總那一個懸而未決協議，他總要想辦法好好處理，否則你拿什么禮物作為見面禮。
    “沈經理，您的工資袋和工資單。”文員苦著臉進來，交給他一個信封和工資條，然后轉身欲離去。
    “怎么啦？一臉的苦瓜相。”沈一一見到自己的下屬不開心，眉頭蹙了一下，問道。
    “真倒霉，就我們部門沒有獎金。”文員聽到沈一一問，停住腳步，有些憤憤地說，“我們同樣和他們一樣辛苦上班，加班的時候不一樣要加班加點嗎？怎么他們都有獎金，唯獨我們部門的幾個員工沒有？”
    “不會吧，去年的這個月，大家都發了獎金呢，今年怎么沒有呢？是不是財務部將我們的獎金漏掉了？”沈一一不相信地說著，同時拿著自己的工資條看，發現也沒有獎金，猜測有可能是財務部門將開發部的獎金遺漏了。
    “但愿如此，我看未必，聽說是因為有一部動漫作品沒有在賀年檔推出，導致票房收入下降，老板將責任算到我們頭上，就把我們的獎金扣了，不信你問老板去。”文員很不服氣地解釋說，當然，她也是道聽途說，工資條上并沒有注明開發部扣除獎金的原因。
    “哦，有這等事？”沈一一心頭也有點火了，他知道，這件事雖然只是傳說，但無風不起浪，在天上人間，沒有無根據的傳聞。沈一一暗咬著牙，心想諶云啦諶云，你也太不地道了吧，我們和姚總那邊的談判全部完畢，人家姚總也將協議簽字了，明明是你自己把協議扣下了，你卻把責任推到我們頭上，這算什么呀？退一步講，就算是我的過錯，我的責任，那就由我一人承擔好了，怎么連我的下屬都跟著受牽連呢。
    這時沈一一的天平已經向姚柔方面全面傾斜了。
    “你們先不要沮喪，我先去問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的是因為那部動漫作品的原因，我會據理力爭，但我也不能保證能爭取到。”其實沈一一也有些沮喪，但他不能將自己的心情表露出來，以免讓自己的下屬笑話自己。
    “我是先談員工的獎金問題，還是幫姚總拿回那份沒有簽好的協議呢？”沈一一在去諶云辦公室的路上想著，“不過既然他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也就絕不會改的，算了，還是將姚總的那份協議弄出來吧，等把協議的事情辦好后，在來談獎金的事情，不要弄得兩件事都辦不成。”
    想到這，沈一一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就來到諶云的辦公室。
    “進來。”
    諶云正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擺弄著茶具，聽到敲門聲，口里應了一聲，也沒有起身，他知道這肯定是公司員工向他匯報工作。
    沈一一輕輕推開門，同樣輕輕地來到諶云面前坐下。這點他就不比一般的員工或者一般的部門經理了。
    在公司的那些部門經理當中，也只有沈一一一人可以在諶云面前沒有拘束，因為諶云看中的是沈一一的能力，為了讓沈一一死心塌地地為他賣命，就給他隨意進出自己的辦公室的特權，讓他在員工面前有一種自豪感，向員工表明這是他的心腹，故而沈一一進來后見他在品茶，就徑自到他的對面坐下，也不客氣地端起諶云給他倒的茶喝著。
    “你是為員工這個月的獎金的事情來向我興師問罪的吧？”沒等沈一一開口說話，諶云就直接將他的口封住，他是個決策武斷，辦事果斷的人，他自成立天上人間文化傳播公司以來，唯一的一次協議的流產就是和姚柔合作的那部《太極熊貓》。他這樣直接封口，省得等沈一一提出獎金問題來，他還要去向沈一一解釋解釋，他也無法解釋。把沈一一的口封了，沈一一就不會再吧問題提出來了，他也就不用拿自己也認為不是理由的理由來解釋。由于沒有捅破這張窗戶紙，讓沈一一知道這其中的原因，雖然抱怨在心里，不好說出來，但還會盡心促成和姚柔的合作事宜了，第二次的協商，我們這邊就更有主動權了，姚柔那邊也會滿足我們提出來的要求了。
    他判斷得還真不錯，沈一一就是為這兩件事來的。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了，沈一一由于他對自己員工的刻薄和對自己的算計，已經對他心懷不滿了，已經心系南水科技了。
    “諶總，我怎么敢向自己的老板提出質疑或要求，就算想向你提出意見，也只能說是為了員工的利益向您提出請求罷了，好了，不提這件事了，我們還是商量一下和南水科技善后事宜吧，年前的協議讓您擱置，導致賀歲檔沒有按計劃放映，現在是否還有必要繼續和她們合作嗎？”果不出諶云所料，沈一一被他一封口，只好直接商定姚柔的合作善后了。
    “你的意見呢？”諶云心里暗喜，他達到了目的，沈一一心里非常清楚這次扣掉開發部員工的獎金的意圖，就直接切入主題了。但他表面不動神色，反問沈一一，讓他順著自己設計的套路走下去。
    “我認為原來的協議是因為有賀歲檔作為平臺，票房一定會沖高，利潤回報期也短，利潤率也很高，而現在黃金檔過去了，要和她們繼續合作，一定要修改原來的內容，只有向她們提出一些新的要求，我們才有繼續合作的理由，否則我們怎么和她們再談，當然，她們要想在動漫界站穩腳跟，跟我們合作是唯一的選擇，不管姚總的父親在南海的影響多大，他畢竟對影視文化界一無所知，這個行業對他來說，是個陌生的領域，隔行如隔山，他縱有再廣泛的人脈也無法為他的女兒開辟一片天地來，在這筆談判中，只要我們始終掌握著主動權，她們沒有理由不按照我們的計劃行事。”沈一一裝著將功補過的心態，積極為諶云分析下一次談判，對方的心理變化給自己這邊帶來的機遇的幾率。
    “關鍵是姚總能親自和我談，你好好表現，如果將此事促成，我將加倍不乏你們的獎金。”諶云用手推了推眼鏡，面無表情地望著茶幾上的茶杯說，其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笑。
    沈一一冷眼望著諶云，心想你不要高興的太早了，本來我還拿不定主意是否加盟南水科技，你卻為了我再和南水科技談判，竟然不惜犧牲我部門員工的利益來要挾我，迫使我想辦法將姚柔推向你的懷抱中來，你做夢去吧，我沈一一做人堂堂正正，不會和你同流合污，道不同不相為謀，過了今天，我們就分道揚鑣了。
    想到這，沈一一唯一的目的就是想法將先前姚柔已簽字的協議文本拿到手。
    “諶總，那以前南水科技的協議文本在哪？我要看看內面的具體內容，才能做出怎樣修改內容的判斷，要不能也是瞎子摸象，心中沒底，打蛇要打七寸，抓住對方最在乎的條款來是對方屈服，我們的勝算就大一些。”沈一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望著諶云。
    “嘿嘿，沒想到你小子也黑起來了，想把姚總置于絕境后再來拉她一把，你也很狠毒嗎，那份文本就在旁邊第一個抽屜里，你拿去仔細研究一下，爭取拿出最佳方案出來，這次我們可不能讓她奪到主動權了。”諶云用陰森森的眼睛盯著沈一一，奸笑地說，他還以為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忘乎所以了，也就沒有一點警惕性了，換著平時，沈一一的話他也要掂量掂量。
    沈一一飛快地打開抽屜，抽出那兩份協議文本，卷起一個卷筒，對諶云說了聲：“老板，我走了。”就頭也不回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