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朝聞, 逐晨直接將繩子后頭的一摞魔獸,丟進她先前建好的圈里。
考慮到魔獸一般體型龐大,這木圈被逐晨特意加大過。高約五米, 寬約十五米。再在里頭用固風加持, 普通魔獸就算撞得頭破血流, 輕易也逃出不來。
她的固風修到中級之后, 厚度和范圍大大提升。不說刀槍不入, 抗打擊能力絕對上佳。
不過她是白擔心了。
大約是附近有風不夜的氣息, 那群煤球進了圈里依舊不敢吵鬧,只瑟瑟發(fā)抖地縮在角落。
……真是魔獸的克星, 全村人的希望。
逐晨出了木圈,從外面把門鎖上, 讓附近的居民幫忙用梧桐木打兩桶水過來, 自己去摘些彤果的葉子。
在去魔界之前,她其實只是想試著養(yǎng)養(yǎng), 沒做多少成功的打算。
魔界的畜牧業(yè)嘛,誰也沒接觸過,當然只能靠摸索。反正無成本, 血賺不虧。
她都打算好了,如果抓回來的魔獸吃得太多又不繁殖,她可以及時止損, 內(nèi)部消化,再換批新的。如果它們粗糙好養(yǎng)活, 是有潛力的培育種,那就讓它們子子孫孫無窮盡, 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最后她逮回來十二只圓滾滾的胖煤球。
本來這段摸索的道路是要再曲折一點的, 畢竟沒人認識這種魔獸, 連它該吃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今天若有若無告訴她,這些煤球在魔界也很受歡迎,屬于雜食動物,葷素都吃,生命力頑強,扛得住糟蹋。除了丑和難吃沒什么別的缺點。
當然,煤球平日還是更喜歡吃肉一點,雖然個頭不高,可攻擊力極強,在魔界就跟蝗蟲似的,見什么咬什么,因吃得太糟亂,肉質(zhì)又騷又臭。
若是要養(yǎng),可以干喂它們吃草,不吃的話,餓它們兩頓就聽話了。
逐晨覺得這點和豬有點像,不過豬豬還是比它們要可愛多了。
逐晨走到農(nóng)田邊上,將彤果頂端的枝葉給摘了,放到籃子里。
這群煤球今天還想咬阿禿來著,平時肯定也亂吃東西,身上那肉多半帶點異味。現(xiàn)下給它們喝點梧桐水,吃點彤果葉,先調(diào)養(yǎng)一個月,再試試它們?nèi)獾奈兜溃纯茨懿荒苎a救。
在她采摘的時候,忠誠的守田雞阿禿表現(xiàn)得十分焦躁。它圍著逐晨跑來跑去,眼睛死死盯著她的雙手,祥林嫂似的不停念叨。
“看好那群黑東西!別讓它們跑出來踩壞我的果子!”
“夠了夠了,不要摘了,餓它們兩頓!它們太胖了!”
“不可以摘我的果子!手拿開!”
逐晨被它吵得腦門都快炸了。
一只雞也要教她做事?
不錯,彤果如今已經(jīng)掛果了。
同種植教程上說得一樣,彤果抽枝散葉的速度極快,簡直就和竹子似的,見風就長。
這片農(nóng)田也已經(jīng)從最初的光禿荒涼,變成翠綠滿地。茂盛的葉片沉沉壓下,嫩芽挺立,矮小的一株扎在地上,就像一捧盛開的綠色花球,生意盎然。而邊上另外幾株果樹,遠沒有它那么好養(yǎng)活,細條條地一根,對比起來跟營養(yǎng)不良似的。
大概是第一次在魔界邊緣種出作物,堪稱生命的奇跡,這片農(nóng)田成了朝聞最有綠意,也最受歡迎的散步景點。
第一個發(fā)現(xiàn)彤果結(jié)果的自然是阿禿,那天它高亢的叫聲幾乎響徹整個朝聞,嘹亮啼鳴,恨不得羽化升仙,引得眾人紛紛來看。
新結(jié)出的果子跟葉片是一個顏色的,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這幾天長大了一些,有兵乓球大小,依舊還是綠色。搞得逐晨有點慌。
照書上說,普通的彤果這時候要開始變色了,而她的彤果還在發(fā)綠。
阿禿每天看守在旁,總有忍不住的時候,好在被逐晨及時發(fā)現(xiàn)給打了,還教訓了一頓。
開玩笑,誰能保證未成熟的果子沒有毒?這要是朝著番茄的方向變異了可怎么辦?阿禿把自己吃死還能得個痛快,她的黑雛雞大軍可要跟著沒了。
因為逐晨的阻攔,阿禿怨念了很久。可由于風不夜的袒護,它不能對逐晨做些什么。現(xiàn)在這種怨念轉(zhuǎn)移到煤球的身上,終于有了發(fā)泄的余地。
它抖著翅膀,指向一旁的養(yǎng)殖場,不停大叫,說著煤球的壞話。
——臟、亂、丑、兇,干啥啥都不行!
“知道啦!”逐晨聽著它那尖細的喊叫,頭都快炸了,“你不要再說了,我已經(jīng)摘好了!”
她飛速摘了一些,把籃子背起來,準備過去投喂。正好那邊村民已經(jīng)把梧桐水打來了。
兩人將食物和水從底下的小門里推進去,而后走遠一點,好讓煤球敢來進食。
他們離開了,阿禿卻沒離開。它走到一側(cè),從高處開著的一個窗口往里張望,跟老佛爺似的,一雙眼睛在里面掃來掃去,而后大叫:
“吃這么多!飯桶!”
“你吃葉子我吃果,我做大你做小。懂嗎?!”
“左邊那只擠什么擠?再擠啄死你!”
受它刺激,原本安安靜靜的煤球跟著大叫起來。只是對比起黑雛雞,它們的叫聲更多是無法翻譯。
不知道阿禿聽不聽得懂,反正語言隔離絲毫不影響這兩個物種之間的交流。
逐晨:“……”
謝謝啊,知道煤球吃得好就安心了,你們慢吵吧。
養(yǎng)殖區(qū)就建在農(nóng)田區(qū)附近,離住宅區(qū)有點距離,為了方便施肥,也是方便搞衛(wèi)生。
那可是來自魔界的肥,說不定能幫忙扭正彤果的生長方向。
相似的養(yǎng)殖圈,她準備先建二十個,把這附近一片的空地都利用起來。
一部分用來做普通養(yǎng)殖,另外一部分充當黑雛雞們以后的居所。
當然,改造給黑雛雞的屋子,要豪華舒適很多,起碼地上要多墊兩層草料,并打掃得干凈一點。畢竟這是阿禿帶領(lǐng)的生財軍,逐晨要給它們排面。
她現(xiàn)在每天都在數(shù)著彤果的成熟時間,順帶幻想著自己未來的小錢錢,心情美滋滋。
在一場秋雨后。
朝聞這地界鮮少下雨,一年到頭可能也就四五次,因為每次云層飄過來,都會被魔氣吹走。
這次的雨水也是微薄稀少,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結(jié)束了。它夜里悄悄地來,早晨天亮時,雨水已干了大半。
逐晨還在睡覺,耳邊就聽見阿禿失心瘋一樣的大叫。
能讓它這么激動的,只有彤果一件東西,逐晨當即披上衣服,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好,直接沖了出去。
與她有同樣想法的不在少數(shù),張識文和鄭康披頭散發(fā)地就跑了出來,頂著一腦袋睡亂了的爆炸頭。
逐晨蹲到地上,撥開葉子,托著底下的果實查看情況。
彤果從翠綠的顏色,帶上了一半的白。那白色是奶白,看著濃郁又透亮。
張識文等人都靠過來,試圖研究這果子的變化。
“我來。”
張識文用手捏了捏,發(fā)現(xiàn)果子已不像原先那樣冷硬,表面摸著有點軟,要么是成熟了,要么是快壞掉了。
逐晨正要說話,阿禿已經(jīng)等不及了,屁股一撅,直接一嘴啄了下去。
它體型大,也不懂得憐香惜玉,這猴急地采摘,直接將彤果薅掉大半。
逐晨氣死了:“阿禿你這雞賊!”
阿禿任她打罵,魂兒已經(jīng)飛走了,仰著頭幸福叫道:啊——甜!
逐晨說:“……看來是熟了。”
張識文等人喜出望外,你推我攘的,快要抱在一起。
“那豈不是種成了?”
“咱們朝聞也能種菜了?這果子能賣多少錢?”
“我聽說那些塞外來的果子,比蘋果橘子都要貴上好些倍!咱們這可是魔界來的,得換不少糧食吧?”
“它長得那么快,可不比種糧食要劃算得多?”
逐晨也摘了一顆試試。咬下一口之后,甜蜜的味道立即在她舌尖泛開,不齁甜,但很快占領(lǐng)她口腔的每一個角落,連呼吸的鼻腔都帶上了一股獨特的清香。
那味道傳至大腦,逐晨仿佛聞見了莫名的花香,有種好似被春天環(huán)繞的錯覺,整個人都洋溢起來。
怎么會這樣?
逐晨臉上的訝色簡直難以掩飾。
這個品種的彤果,更為甘爽水嫩不說,還有如此獨特的香味,竟比之前魔界的彤果要好吃許多。
她擔心那么久,結(jié)果全是杞人憂天。
眾人見逐晨呆滯在原地,不由緊張問道:“仙君,味道怎么樣?”
逐晨恍惚回神,舒出一口氣,摘下幾顆遞給眾人,讓他們也嘗嘗味道。
這些人平日都幫著施肥澆水,算是個功臣。阿禿還不算小氣,睜只眼閉只眼地裝作沒看見。
眾人推拒了下,見阿禿都不出聲阻止,心下好奇又感動,就嘗了一口。
那令人陶醉的味道叫眾人頭皮都發(fā)麻起來。在這個糖極為昂貴的年代,他們還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
“啊……好吃……”
幾人吃下后,差點捂著臉哭出來。
“終于種出來了,仙君,往后我們這兒再也不是什么不毛之地!天底下還有哪里能種出我們這么好吃的果子?”
這些時日來,他們一直在搭建自己的房子,白吃朝聞的飯菜,還頓頓吃得飽。這奢侈的生活讓他們都不安起來。
如今,終于有了進項,往后他們也能為仙君掙錢,也能自給自足了。
這感覺,就跟他們第一次為家里人賺錢似的,就是高興,感覺那果子也直接甜到了心里頭。
張識文自覺是大男人,輕易不哭的,可被一些感性的人影響,也有了熱眼眶的征兆。他忙穩(wěn)住心神,說道:“做什么?別這樣!”
逐晨見他們?nèi)绱耍炊届o下來,笑道:“既然彤果種植可行,我們要開始大批量生產(chǎn)了。它結(jié)果那么快,相信再過兩月,人人都能吃上彤果。”
一人小聲道:“我可舍不得吃哩。”
“不要舍不得,以后咱們有錢了,就不用這么緊巴巴地過日子了。”逐晨示范說,“這彤果繁殖很簡單的。扦插法,想必你們都懂。平日多澆水,小心踩踏,就沒什么大問題。”
眾人連連點頭。
這彤果就是他們一天天看著大起來的,一直極小心地照料,自然知道該怎么培育。
張識文斗志昂揚,隨手將頭發(fā)束起來,說:“那就多開幾塊地。今天下午,我讓人順著這條道,先開一片出來。”
眾人大聲響應(yīng):“好!”
“先把成熟的果子摘下來,以免掉到地上浪費了。”逐晨單手搭在膝蓋上,轉(zhuǎn)身笑問道,“阿禿,你的兄弟們呢?”
阿禿一直在邊上小跳,聞言說道:給我留著!我的要最多!
逐晨說:“知道啦!現(xiàn)在果子開始成熟了,正是吃的時候,一定讓你吃個爽快。”
阿禿這才滿意,轉(zhuǎn)身跑向魔界。
張識文等人過去搬了做菜用的木盆,安排幾個做事小心的人過來采摘。
他聽見兩人一來一回地對話,好奇道:“仙君好似能聽懂阿禿的話。”
逐晨大汗:“一般般吧,它什么都寫在臉上。”
張識文敬佩說:“不愧是仙君,我就什么都聽不清楚。”
逐晨慚愧,手上摘了一盤,起身說:“我給師父送去。你們先忙著。”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