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王耀招呼著于睿，端上了一杯水。回到家里，王耀才終于有了點“我的地盤我做主”的感覺，稍微有了思緒。亂成一團亂麻的心漸漸被抽絲剝繭。
　　王耀終于消化了“于睿回來了”這個事實，然后很驚訝的發現自己所有的感覺也不過就是挺驚訝而已。
　　以為會心痛地質問他為什么會悄無聲息地離開呢。
　　以為會快樂地準備與他再一次開始呢。
　　結果什么都沒有。
　　只是一種見到多年不見的人的驚訝。
　　原來很多傷都不算傷，很多心情會隨著時間而消失。
　　“我在那邊讀完了研究生，接了北美的業務，最近老頭要退休，叫我回來接班。”于睿說：“以后會一直留在國內。”
　　“哦。”王耀應了一聲。
　　“怎么你反應這么平淡？”
　　“那我該怎么反應呢？”
　　“你不高興嗎？以后我們又能常常在一起了。”于睿說：“而且現在很不一樣了。我是我們家的家長，我說的算！你再也不用擔心他們反對，甚至是威脅了。”
　　“可是我沒打算和你在一起。”王耀說著，伸手去拿茶杯。那是一只白色的茶杯，上面畫了一只小奶牛，林子實說跟他的奶牛圍裙很配所以買回來了。一起買回來的還有一只同款的黑色茶杯，畫著一只白貓，林子實自己用著，硬說那是白虎。
　　于睿奪過王耀的杯子握住他的手：“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說好什么？”王耀抽出自己的手。
　　“我知道讓你等的時間太長了，你有些生氣。可是當初我走的時候不是和你商量好了嗎？我服從家里的安排，直到自己足夠強大，有能力支配自己的人生，有能力承擔你的人生。”
　　“我的人生我自己負責，不需要誰來承擔。”王耀說。“我也從來沒有跟你商量過什么等待多少年后。”
　　“那時候我給你寫的信，不就是那么回……”于睿突然頓住了，看著王耀茫然的眼睛，瞬間明白了。
　　王耀從未收過他的信，給他回信的也不是王耀。

　　這不是他們倆任何人的錯，只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于睿苦笑了一下，問：“那時候你的日子一定很難過吧。”
　　“當時確實很難過，”王耀說：“可是現在想想其實也沒有那么難過。你呢？”
　　“我可是滿懷希望的努力奮斗啊。”于睿說，“等著有一天像這樣站在你面前。”
　　“其實你現在看起來比以前好太多了。”王耀打量著他。
　　“可是我們已經不可能了，是嗎？”于睿還含著一絲希望地看著王耀。
　　王耀有些不敢看他。一直以來以為自己是被背叛的那個，卻原來是自己先背叛了。
　　“如果沒有他，我們可不可能呢？”于睿問。
　　“誰？”
　　于睿指向臺燈旁的相片。
　　“跟他沒關系。”王耀小聲地說。
　　“其實你看起來很容易接近的一個人，卻常常用溫和把別人拒在外面。你不太跟人身體接觸的，卻那么開心地背著他。”于睿打量著王耀家：“還讓他住在這里。”
　　“是，我是挺喜歡他。可這和我不喜歡你沒有關系。”王耀很肯定地說：“即使沒有他，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了。我不是王寶釧寒窯苦守十八年，我有我的人生要過，我的人生可以沒有你，但是一樣精彩。”
　　“我覺得喜歡就是應該這樣的，不能因為喜歡一個人，就喪失了自己。”王耀說：“我們分開的這些年，都不是原地踏步，你有了你的進步，我也有我的成長，再重新相遇的我們，已經不合適了。”
　　于睿沉默了許久，笑著說：“你真的變了。雖然這樣，我還是很高興回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你，王耀。我喜歡的人是你，真的挺好的。”
　　“是，我也覺得我喜歡的第一個人是你，挺好的。”

　　王耀從未想過見到于睿的自己能夠那么堅定地回絕他。原來這么多年來在心里堅持守護和等待并為之傷心的，其實已經不是于睿這個人，而是一段曾經那樣的感情。
　　于睿走后，王耀拿出那張被林子實簽過名的CD，推進了CD機。林子實把《love song》收進了專輯，讓它再一次飄進人們的耳朵，可是王耀知道，這首歌，是林子實專門唱給他的。
　　如果允許林子實在里面加語言的話，他一定會在前奏響起的時候，用非常肉麻的語氣說：“這首歌，送給我最愛的王耀，希望他能像我愛他一樣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