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br></br>書房中陳玨和劉徹兩人俱是一愣，劉徹耐不住性子急問道：“太醫不是說十月孩子才能落地，怎地嬌嬌今日就要生了？”</br></br>楊得意一時語塞，他是得到消息之后馬上就趕來報信，再詳細的事情他哪里還能弄清楚，心中正焦慮著的劉徹哪里顧得上管他的心思，若不是看在楊得意跟他多年的份上一句“廢物”順便笞個幾十怕是免不了的了。</br></br>陳玨多少比劉徹冷靜點，預產期這東西并不容易算準，女人生產差了日子是常事，就是劉嫖自己也和陳玨說過他早生了半個月，陳玨小時候身子不大健康八成也有這方面的原因。</br></br>陳玨來不及多想，沖楊得意輕喝道：“還不快去娘娘那里伺候著，陛下隨后就到！”</br></br>楊得意這才如夢初醒，感激地向陳玨看了一眼，然后飛快地邁開腿朝阿嬌的寢殿跑去，心知待會劉徹再問他時他要事仍然一問三不知，這天子身前最受重視的宦官怕是要換人。</br></br>劉徹來回轉了幾圈，終于忍耐不住，幾步走到書房門外，口中還道：“子瑜，你快點</br></br>陳玨跟在劉徹身后出了宣室殿，劉徹心急阿嬌那邊的情形，連御輦都不上便大步連走帶跑地往阿嬌寢殿那邊去，留下本來要伺候輿駕的幾個宮官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陳玨搖了搖頭。按下心中地急切和聲對那幾人道：“陛下今日有喜事，你們也不必在這里枯等著。稍后自會有賞錢到你們手上。”</br></br>這幾人都是認識陳玨這個皇帝小舅子的，哪里會再跟他說些什么無關地話，為首的那人向陳玨施了一禮便道：“我等不敢勞陳大夫費心。”</br></br>陳玨點了點頭，腳下的步子馬上加快，只是劉徹本就比他生的健壯些，走路也極快，這一耽擱他眼中卻再看不見劉徹的影子，只得自己朝太子宮中的阿嬌寢殿行去。</br></br>因為尚未正式被冊立為皇后的緣故，加上陳玨早將太子宮內外收拾“干凈。”保證阿嬌生產時不會有任何不利因素的干擾。權衡之下阿嬌還是沒有搬到椒房殿，劉徹雖說處理日常事務時都在宣室殿，但他每日晚間還是回到阿嬌那里休息，只有處理政事疲憊了的時候才會在宣室殿中歇息一晚。</br></br>陳玨趕到地時候寢殿內外已經忙成一團，宮女宦官們跑來跑去，這個端熱水，那個用溫熱地水投絲絹。陳玨又往里走了幾步，便見李青和綺羅二人正忙個不停，總算這兩人也算得上是宮中老人，作為阿嬌親信指使人習慣了的，一時間到也算得上井井有條。</br></br>劉徹在那里走來走去不停，陳玨瞅準這一會狀況還好，拉過李英綺羅二人問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阿姐生產的時候為何早了這么多？”</br></br>綺羅忙了半天，張口欲言時才發現自己直喘粗氣。李青究竟是男人體制，對陳玨說道：“陳大夫，娘娘她今日早膳后不久便覺得身子不適，綺羅請來的太醫略略診治之后便說娘娘這是要生了…”</br></br>劉徹那邊的腳步生已經朝李青這邊走來，等李青說到阿嬌已經痛了大半個時辰時臉色刷地就白了一下，陳玨見了心中憂急之余也多了幾分安慰。</br></br>這時殿內忽地傳來一聲凄厲的痛叫，陳玨和劉徹俱是身子一震。這聲音對他們而言實在是太過熟悉。像是一個開始一般。阿嬌在殿內的痛呼聲不斷，隔一會聲音便弱下去。但稍后又一聲一聲地慘呼起來。</br></br>陳玨本來還算鎮定，在庭中待了一會也不由被眾人地情緒感染，他在過去的幾個月之中曾經無數次考慮過阿嬌生男生女的利弊，但在這一刻幾乎所有的想法全都消息不見，他腦海中只是不停地閃過陳尚和陳須二人各自夭折過的兩個孩子。</br></br>按照李青的說法，阿嬌的陣痛是從辰時三刻左右開始的，陳玨陪著坐立不安的劉徹等了大半天，中間本來在貴婦宴會上地館陶大長公主劉嫖匆匆趕來，已是入內陪著阿嬌去了。</br></br>直到接近申時的時候，殿中的阿嬌仍然沒能生下孩子，長樂宮那邊竇太后已經派人來問了數次，若不是怕太皇太后和圣駕同在此處太過熱鬧攪了阿嬌，陳玨估計著竇太后就要親自來了。</br></br>“徹兒，你在哪？”</br></br>子時一刻，原本已經沒了力氣大叫的阿嬌又一聲哀叫響起。</br></br>劉徹霍地起身，雙拳緊握就要朝殿內沖進去，陳玨哪敢放他進去給太醫和接生婦人添亂，連忙死死地拉住他，陳玨這些年一直堅持著習武，手上的力氣絕非是一般少年可比，一時間劉徹使盡渾身力氣也沒能掙開。</br></br>兩人出盡了全力，誰也沒有注意到一聲嬰兒的啼哭在一片喧嘩聲中響起，直到得了準備的楊得意一臉笑容地站在他們面前時才雙雙松了力氣。</br></br>“陛下大喜，娘娘誕下一位小鮑主，母女均安。”</br></br>陳玨長長出了一口氣，不是皇子，一時間他心中也說不上是失望還是安慰，等到身邊地劉徹一把抱住他道：“子瑜，朕有女兒了，朕做人父皇了…”</br></br>陳玨被劉徹晃得頭暈，又不敢真地掙開，只得順著劉徹的話道：“是是，恭喜陛下。”</br></br>待得一臉狂喜地劉徹冷靜下來，恢復了一國之君的風范之后，他鎮定地打發了周圍的宮人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又吩咐小黃門去通知該通知的臣子和皇戚，連讓楊得意準備好給宮中上上下下地獎賞都親自囑咐。等到大家都佩服起這位少年陛下的自若之后，劉徹才瞅準了一個空當一陣風般繞過太醫沖進阿嬌地寢殿。</br></br>饒是冷靜如陳玨也不由微微張開了嘴。一旁的綺羅面色古怪地道：“多虧里面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不然讓陛下沾上可怎么辦？”</br></br>陳玨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隨后對綺羅和李青二人交代了幾句。看著兩人的身影又忙碌起來，陳玨一時想到劉據李承乾，一時又想得到歷史上更多的順利登上皇位的太子，待到連辮子戲里的康熙嫡子胤都在他腦海中轉了一圈時，陳玨終于忍不住一笑。</br></br>曾經的阿嬌連一個女兒都沒有，如今王不在未央宮里，衛子夫早早湮沒在時間之中。劉徹如今親陳氏而遠王田兩家。東方鴻也說陳家正適合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下尋找機會，他又做什么人心不足蛇吞象。</br></br>不多時，面上帶著笑地劉徹從殿中走出來，拉著陳玨在另一間宮殿中說了半天地話，直到接近天亮的時候兩人才各自小瞇了一會兒。</br></br>九月二十七，清晨，陳玨終于第一次看到了劉徹的長女。一個被奶娘抱在襁褓中的丑娃娃，劉徹卻一點都不嫌，從奶娘手中接過孩子笑個不停，奶娘看著手下力氣沒分寸的劉徹不斷皺眉。</br></br>丙然，不過片刻的工夫這位新生的大漢公主就哇地一聲苦了出來，劉徹手忙腳亂之中竟然把孩子遞到陳玨手上，也不知是什么緣故，這女娃到了陳玨懷中便出奇地老實，小辦膊小腿也不再亂伸。</br></br>陳玨微微一笑。陳氏阿嬌地女兒，這個叫他舅舅的小女娃，將來必定是大漢天空下最美麗最驕傲的公主。董偃遞過來的棗子之后開心地一笑，道：“是女兒就好，是女兒我這做姑姑的也能真心疼她，女孩總比男孩乖巧得多。偃兒。你說是不是？”</br></br>董偃笑道：“長公主說女兒好，自然就不該是男孩。”</br></br>平陽看著一臉溫柔的董偃。面上也是笑吟吟的，心中卻在盤算著皇后生女，皇帝的后宮也應該適當地進些新人，就是太皇太后也沒道理阻著皇帝孫子納美人不是。</br></br>只是她不經意想起當年不得已殺了的衛子夫心中不由一悶，她這個弟弟對阿嬌還真有幾分死心眼地真心，除了那個謳者真沒見過還有哪個女子能得他注意。</br></br>這消息，母后知道了也會高興吧。</br></br>知母莫若女，同平陽公主所料一致，當韓嫣向王報告了小鮑主初生的事情時，王確實是真心的喜悅，連金娥和金仲對她一如既往的沉默也沒有讓她的心情變糟。</br></br>短短幾個時辰的工夫，長安城中有頭臉的人家都得到了皇帝得女地消息，如竇嬰一般毫不在意如常處理事務地人有之，如田和王信一般彈冠相慶的有之，還有一些人則是為陛下地生育能力很不錯，大漢天下必定會后繼有人而感到高興，有公主，皇子還會遠嗎？</br></br>宣室殿書房中，昨日還與陳玨認真討論馬政的劉徹正將架子上的藏書翻動得不成樣子，陳玨支起下巴搖了搖頭，那邊劉徹還在不斷說道：“子瑜，你也別閑著，替朕找找給她取什么名字好，不…你去找找哪處適合給她做封地，要富庶又風景宜人的。”</br></br>陳玨揉了揉不斷抽動的眉心，苦笑道：“陛下，新年大朝不遠，依微臣之見你還有不少事情要忙，諸侯王下個月就要回轉封地，陛下總有一些事情要交代好。”</br></br>劉徹身形一僵，隨后轉過頭無奈地道：“子瑜，你去把那些奏疏給朕拿來罷，朕這就看。”</br></br>陳玨依言而行，托三公已經將大部分政事替劉徹處理好的福，劉徹的工作任務也并不算重，在又一次走神之后，大漢天子忽然對陳玨道：“子瑜，朕要赦天下，朕要賜民爵，朕要把邊關陣亡的將士子女接到長安好好教養，給朕的女兒積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