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不敢賭,且不說女人心海底針,黨貞知道之后會不會突然翻臉,單從現在的局勢來看,如果佟昊不是同,他就很可能被黨貞給收走,所以在這種時刻坦白,顯然不是個好時機。</br> 佯裝思考,元寶明顯停頓了幾秒才道:“認識這么久,早就像一家人了。”</br> 黨貞心底難過,元寶把佟昊當家人,家人是永遠都不會背叛對方的,可是佟昊……</br> 兩人重新走進店里,老板關心的詢問,黨貞微笑著說:“不是您的問題,是我自己被芥末嗆到。”</br> 老板一邊說著抱歉的話,重新又給黨貞調了一盤醋料,黨貞吃了一個壽司,覺得味道很好,可心情卻怎么都高興不起來。</br> “你喜歡什么樣的人?”耳邊傳來一個聲音,黨貞后知后覺,是元寶在問她。</br> 遲疑了一下,黨貞如實回道:“我沒有喜歡的人。”</br> 元寶不動聲色的說:“現在沒有,但總有理想型吧?”</br> 黨貞認真的想了一下,不知為何,腦海中蹦出的幾個詞不是溫柔就是舒服,還有會做飯,之前吃過一次元寶做的菜,她回去后心心念念了很久,總覺得沒有哪家餐廳的菜能做出他的口味。</br> 元寶就坐在身邊,她滋生出這樣的念頭讓自己一慌,為了避免讓人誤會,黨貞開口,出聲回道:“我沒細想過,如果非要框個大概出來,可能會選個跟我性格完全相反的吧。”</br> 完全相反,她好靜,那對方就得好動,她溫順,那對方就得火爆,她拿筆桿子說話,對方用拳腳說話,一個藝術家,一個暴力狂……這不就是佟昊嘛。</br> 兩人各種打啞謎,打著打著就按照各自的劇本一去不復返了,元寶越來越篤定心中的猜測,也越來越坐不住椅子,像是朋友聊天一樣,他出聲道:“原來你喜歡跟你性格完全相反的人,我以為你會喜歡跟你志同道合的。”</br> 黨貞說:“其實喜不喜歡也要憑感覺,我是這樣說,可沒準兒哪天碰上一個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但我還是喜歡,那也沒辦法。”</br> 元寶微笑著道:“在理,你就算喜歡叛逆的,但叛逆也要有度,比如佟昊這種你就不行。”</br> 黨貞隨口接道:“為什么不行?”</br> 元寶道:“你們聊不到一起去,而且你家一定想讓你找全國幾大杰出青年,佟昊除了打架杰出,什么都不杰出,你畫畫說讓他幫你遞一管紅色的顏料,他一定會問你是不是血紅色,你喜歡去劇場,他喜歡去拳館,你說喜歡日料,他會說喜歡泰國菜,不為別的,因為泰國的人妖長得漂亮。”</br> 元寶這也不算在黑佟昊,頂多是把他的老底兒掀起來,不讓他維持表面的瀟灑,殊不知黨貞心思完全不在佟昊身上,她只是擔心元寶,“我看你也不是他這樣的性格,你們平時怎么相處的?”</br> 元寶道:“我是男的,看不爽可以動手啊。”</br> 這倒是黨貞完全沒想到的回答,一時語塞。</br> 元寶趁機娓娓勸道:“我一直在想,找一個合適且七分喜歡的人,應該會比找一個不合適卻十分喜歡的人要幸福,人要活得舒服,何必強求呢。”</br> 黨貞暗自嘆氣,別看元寶話是這么說,可他一定是更喜歡對方的那個人,算了,她也只是看到佟昊跟其他女人有身體接觸,又沒看到其他實錘,沒準兒什么事兒都沒有,別再平白讓他們兩個鬧誤會。</br> 黨貞不愿再試探,干脆不聊這個話題,兩人在壽司店坐了快一個小時,期間也就只有他們兩個客人,老板在認真的做壽司,兩人一邊吃,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黨貞以為這種場面會尷尬,實際上完全沒有,她是話少的人,也不懂交際,但她無論說什么,元寶總能體貼的接上話題,并且源源不斷的制造新話題,這些話題都是她能搭上的,偶爾還會把她逗笑。</br> 一頓飯吃完,黨貞要買單,老板說元寶已經買過了,她詫異,兩人一直都在一起,他什么時候買的?</br> 元寶拿著外套道:“走吧,下回你再請我。”</br> 兩人一起往外走,元寶說:“你直接回家?”</br> “嗯。”</br> “我送你吧。”</br> “不用了,我開車來的。”</br> 兩人走到店外,黨貞的車就停在街對面,元寶四下掃了一圈兒,在幾十米外看到一連三輛黑色私家車在等著。</br> 他沒說別的,把黨貞送到車邊,兩人客氣的說著下次再見之類的話,她坐上車,他也掉頭往自己停車的位置走。</br> 開車回家的路上,起初黨貞想的是佟昊,努力回憶著佟昊跟其他女人的互動,到底是逢場作戲還是真心實意,是不是在外工作所迫?其實早就跟元寶通過氣的,是她在小題大做而已。</br> 想著想著,變成萬一呢?萬一佟昊真的是心猿意馬,在外找了別人,而元寶被蒙在鼓里呢?那她作為朋友,看到卻沒有說,算不算助紂為虐?</br> 想著想著,腦海中的畫面又變成了跟元寶在小小壽司店里并排而坐的場景,她身邊朋友少,異性更少,跟異性單獨坐在一起吃飯的機會幾乎微乎其微,相當于沒有,這種感覺怎么說呢?很溫馨,很舒服,如果不是開車來的,她也許會要上一點兒清酒,大家聊聊心里話,不,也不用聊心里話,就隨便聊點兒什么都成,他今天告訴她炸薯球怎么做了,還告訴她蒸餃要放多少水,實在拿不準就寧可多放也不要少放……</br> 就是這些特別簡單生活的東西,兩人聊了很久,不知不覺,黨貞唇角輕輕勾起,為自己交了個萬能的朋友感到開心。</br> 前方路口要左轉,黨貞打了方向盤,眼睛習慣性的瞄了眼左邊后視鏡,此時她的大半車身都已經轉過來,因此后視鏡里能照到身后的好幾輛車,其中一輛白色的車頭,余光一瞥,車牌號的最末尾是78,白車,車牌號,都能跟元寶的車對上,難不成是他?</br> 身后的幾輛車都已經跟上來,大家變成一條街上的豎線,黨貞什么都看不到了,可心底的猜測卻一直縈繞,終于等到開回小區門口,她故意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停車等待,不多時,小區外的街邊停了四輛車,三輛黑色私家車跟的很近,最后面一輛白色私家車距離稍遠,黨貞拿出手機,給元寶打了通電話,電話很快接通。</br> “喂?”好聽的男聲傳來。</br> 黨貞問:“你是路過我家小區了嗎?”</br> 元寶不答反問:“你怎么還沒進去?”</br> 這一刻,黨貞心底一陣異樣的電流劃過,比感動更濃,比溫暖更灼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