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不是第一次看到她臉紅,卻是第一次看她臉紅到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她整張臉上唯一黑白分明的就是眼球,一眨不眨的盯著他,說不上是驚著了還是嚇著了。</br> 元寶把忍俊不禁放在心底,面兒上卻是狐疑的樣子,隔了幾秒,故意出聲逗她,“怎么不說話,不會是我會錯意,自作多情了吧?”</br> 黨貞現(xiàn)在有些聽不得他說話,他每次開口她都渾身發(fā)麻,雞皮疙瘩起了又落,落了又起,反反復復,折磨的人快要瘋掉。</br> 一口氣哽在喉嚨處,她終是收回視線,垂下頭,想說不是,可怎么都開不了這個口。</br> 元寶見狀,唇角勾起,輕聲道:“逗你的,我知道你喜歡我。”</br> 轟的一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黨貞耳邊爆炸,她一時情急,竟然想奪門而逃,可才轉身往前跨了一步,手臂馬上被人拉住,元寶‘欸’了一聲:“我不說了,你別走……”</br> 黨貞并不排斥被元寶觸碰,實際上,她還特別喜歡,這種她要走他去攔的畫面,她只敢一個人偷偷的想。沒錯,她想過,尤其在商場安全通道那次,他哄過她一回,她再也沒忘掉。</br> 明明他就近在眼前,她卻一腦子漿糊,回憶著之前的甜蜜,元寶見她連脖子都紅了,這才不敢再鬧她,拉著她的手臂,低聲道:“跟我說說話,你沒生我氣吧?”</br> 黨貞沒出息,這回不光身上起雞皮疙瘩,就連骨頭都有點兒酥,頂著一張大紅臉,她抬頭嗔怒的瞪著他道:“你干嘛總逗我?”</br> 短短時間里,元寶說了不下三回‘逗你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他養(yǎng)的什么小動物呢。</br> 元寶被她瞪,表情不變,笑著回道:“忍不住。”</br> 這話太挑釁,黨貞又臊又急,“我不跟你說了。”撂下這話,她想把手臂拔出來。</br> 元寶拉著不放,開口道:“不喜歡我了?”</br> 黨貞都快瘋了,想走走不掉,感覺當眾被扒光,雖然當眾也只有他一個,可他目光太專注,跟她平時見到的不一樣。</br> 元寶道:“你回我一句,我就讓你走。”</br> 黨貞眼下完全沒法抬頭看他,垂著視線,有些惱的問:“說什么?”</br> 元寶問:“喜不喜歡我?”</br> 黨貞:“……”</br> 元寶道:“那我就這么拉著你,反正我挺高興。”</br> 黨貞道:“你再這樣我就不喜歡你了。”</br> 說完她腦海中飄來一句話:女人啊,口是心非。</br> 明明喜歡的不得了。</br> 元寶聞言,似笑非笑,“那就是喜歡了?”</br> 黨貞被他逗了半天,已經(jīng)適應了這種節(jié)奏,抬起頭來瞪他:“這屋里還有監(jiān)控呢,你拉拉扯扯的,不怕罪上加罪?”</br> 元寶笑了,“告我什么?流氓罪嗎?”</br> 黨貞抿著唇瓣不說話,元寶道:“早就找好站位了,現(xiàn)在監(jiān)控照不到你。”</br> 他聲音很輕,帶著明顯的誘哄,黨貞后知后覺,她現(xiàn)在完全被元寶擋著,她看不見監(jiān)控,監(jiān)控也看不到她。</br> 還不等她回答,元寶再次開口:“你也不忍心告我吧?”</br> 黨貞抬眼看著他,“是不忍心。”</br> 原本她想說狠話,可話一出口,不知怎的就變成了這四個字,此話一出,就連元寶都有些愣,沒料到她如此誠實,誠實的令人……害羞。</br> 黨貞看到元寶的臉在兩秒之內紅了一個度,這回誰都不用笑話誰了,兩張紅臉相對,紅的各有千秋。</br> 不下五秒鐘的沉默,最后還是元寶莞爾,出聲說:“原來你這么喜歡我。”</br> 黨貞‘嗯’了一聲:“是。”</br> 元寶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刷紅了一層。</br> 這回是黨貞先開了口,她說:“既然你都看出來了,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我是喜歡你,但你不要有壓力,就算你不喜歡我,咱們還是朋友,我不會讓任何人誣陷我朋友。”</br> “抱一下行嗎?”</br> “嗯?”黨貞抬頭看著元寶。</br> 元寶對她道:“我想抱你一下。”</br> 黨貞渾身過電,這一刻心里沒聲音,耳邊沒聲音,她自己也說不出來話,就是愣愣的,她需要慢慢消化,但元寶已經(jīng)等不及,直接上前一步,將她摟在了懷里。</br> 靠在他胸前的剎那,黨貞覺得自己在做夢,明明前幾天給他買褲子的時候,還是抱的空氣。</br> 元寶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說:“這種擁抱我不會給朋友。”</br> 黨貞在腦子里過了一遍,猜到他是什么意思,但還是想聽他親口承認,這樣她才安心。</br> “抱歉沒能陪你過生日,讓你擔心,還要在這種地方跟你說喜歡。”</br> 元寶的聲音輕輕的,仿佛又回到了黨貞熟悉的樣子,她有些鼻酸,忍著眼淚道:“我能抱你嗎?”</br> 元寶笑了,“隨意。”</br> 黨貞抬起雙臂,摟住了元寶的腰,眼淚剎那間涌出,她閉著眼睛,沒讓自己哭出聲。</br> 元寶輕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哄著:“沒事兒沒事兒,我好著呢……”</br> 黨貞越摟越緊,好怕忽然一睜眼,發(fā)現(xiàn)這只是一場美夢。</br> 元寶怕她哭,出聲道:“監(jiān)控后面可不止一個人,不讓他們看熱鬧,不哭了。”</br> 這話對黨貞很有效,她最快速度整理好情緒,但卻不肯起身,就抱著他,貼著他的胸口道:“你是因為我來看你才喜歡我嗎?”</br> 元寶哭笑不得:“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過來嗎?我每個都喜歡,有些喜歡不過來。”</br> 黨貞道:“我這算不算趁虛而入?”</br> 趁他人生低谷之際,前來雪中送炭,所以他一感動,從了。</br> 元寶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頭,輕笑著道:“說誰虛呢?我哪兒都不虛。”</br> 黨貞破涕為笑,只是覺得一切來的太突然,太遂心,怕來得快去得也快。</br> 元寶道:“這兒不方便,等出去我再好好跟你表白,別胡思亂想,不信你可以出去打聽打聽,我在你之前談沒談過戀愛,對了,這可是我初戀。”</br> “你要好好珍惜我。”元寶邊笑邊道。</br> 黨貞不服,抬頭道:“這也是我初戀。”</br> 元寶看著她泛紅的眼睛,忙順著道:“是我占你便宜了。”</br> 黨貞看著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癟了下嘴,他問:“怎么了?”</br> 黨貞回道:“誰敢在背后設計陷害我喜歡的人,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