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言,臉上更是笑意漸失,不說愁云滿面,總歸開心不起來。</br> 幸好在座的都知道沈兆易沒死,不然別說結婚了,什么心情都不會有,喬艾雯見自己把場子弄涼了,索性自己接道:“反正我跟老凌已經訂過婚了,結婚證也領了,不急著辦婚禮。”</br> 說話間她看向對面顧東旭和韓春萌,韓春萌眨了眨眼睛,“我也不著急。”</br> 眾人盯著顧東旭,顧東旭開口道:“先領證吧,眼下人不齊,不是辦婚禮的好時候。”</br> 提到元寶和佟昊,眾人心里都不舒服,常景樂努力把氣氛往開心處引,他出聲道:“我記得小喜是八月份的生日吧?那時候元寶和佟昊早出來了,要不小雯和大萌萌就都定在小喜生日的那天結婚,這才是三喜臨門。”</br> 宋喜還不待說話,身邊的喬治笙先開了口,他維持著慣常的冷幽默和嘴毒,出聲道:“你是不是對我老婆的生日有什么誤會?趕在她生日當天結婚,怎么,要給她賀壽嗎?”</br> 話音落下,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全崩了,果然是喬治笙,一張嘴賽過千軍萬馬。</br> 常景樂道:“那你說什么時候?”</br> 喬治笙道:“等元寶和佟昊出來就辦。”</br> 喬艾雯是他妹妹,顧東旭是他外甥,喬治笙一句話,其他人也不會有什么質疑,而且看他的意思,也沒想拖到喬艾雯和韓春萌肚子大了再結婚,兩人同時懷孕讓這個小團體更添了一分生機和力量,也加速了大家想要齊聚的心。</br> 當天晚上宋喜在喬治笙的安排下,去了一處很安全的地方,沈兆易從長寧轉出來后一直在這里養傷,這兒的醫護人員都是喬家派來的,很專業也很穩妥,知道宋喜是專業的心外醫生,見面后第一件事兒就是交流沈兆易的病情。</br> 沈兆易的情況很穩定,穩定的昏迷,這是正常現象,受了那么重的傷,流了那么多的血,堪堪保住一條命,人體安全機能打開,就像動物會冬眠一樣,將消耗降到最低,同時儲存能量。</br> 宋喜來到床邊,如果不看沈兆易身邊的探測儀器和各種輸液管,他的表情平靜的像是睡著了一樣。</br> 他臉上并無外傷,三處致命的傷口都是槍傷,在給他做手術的時候,她還看到他背上的其他舊傷,大大小小,五花八門,不是親眼所見,不敢相信一個人可以受這么多的傷。</br> 他身上的每一處傷疤都是他的一次選擇,他選擇當警察,選擇正義,選擇去國外維和,想著換一次重生的機會。</br> 小的時候無論家長還是老師都會教導,面對岔路一定要做出正確的選擇,可是長大之后才明白,什么是正確的?是不是一路選擇了正確,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br> 宋喜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她不會沉浸在過去,哪怕她跟他的過去也很美好,可正是如此她才能清醒的知道沈兆易還沒走出來,他付出了這么多,卻依舊沒能達成所愿。</br> 如果老天沒能在愛情上給他如意,最起碼在其他方面要公平一些吧,不然他真的太苦了。</br> 宋喜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開口道:“我們今天聚會了,大萌萌懷孕了,東旭喜當爸爸了。”宋喜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仿佛沈兆易醒著。</br> 他當然不會給她回應,宋喜拿出手機,邊找邊道:“大萌萌和東旭都要跟你說話,我怕帶他們過來吵著你,只好給你錄了一段。”</br> 宋喜調出錄音,按了播放,里面傳來韓春萌的聲音,似是前一秒還挺開心,可是話一出口就哽咽了,她說:“阿易,是我,大萌萌……”</br> 顧東旭說:“別哭,都說了孕婦不能情緒大起大落…”</br> 韓春萌吸了吸鼻子,繼續道:“阿易,你快點兒好起來行嗎?我跟東旭說好了,要等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你現在混好了,工資一定不少,我還等著你的大紅包呢。”</br> 顧東旭說了句‘出息’,隨后道:“紅包要三份,你跟我的感情單算,跟大萌萌的也要單算,還有孩子的,別想一個禮份子了事,沒有那么好的買賣……”</br> 戴安娜道:“沈科長,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你趕緊好起來,不要等大萌萌的肚子太大了,她現在又有點兒發福的趨勢,保不齊三個月就要顯懷,我們統一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趕緊給我生龍活虎的下床操練起來。”m.</br> 韓春萌道:“誰發福了?誰發福了?我現在才115斤!”</br> 顧東旭從旁道:“明明119。”</br> 韓春萌揚聲道:“狗賊你是不是不想讓我給你生孩子了?”</br> 宋喜開著錄音,里面鬧吵吵的,仿佛安靜的房間變成了喧囂的包間,過了一會兒,錄音戛然而止,房間重新回歸寂靜,有那么幾秒,宋喜的心也跟著空落落的。</br> “阿易,你能聽見我說話嗎?如果聽見的話你就動動手指。”</br> 宋喜盯著沈兆易放在床邊的手,哪里會像是電視里演的那般,說動就動,宋喜也不失落,只淡笑著道:“累了就好好休息,這些年也沒個假期,我那天去廟里拜佛,有跟佛祖許愿,希望你今后都平安順利,佛祖沒否認,就是答應了。”</br> 說到這里,宋喜忽然自顧自的‘撲哧’一笑,“你還記得那個笑話嗎?說小明中考之前去拜佛,什么佛都不拜,只拜觀音菩薩,因為觀音菩薩有求必應,什么事兒都能OK。”</br> 這是很老的笑話,宋喜二十歲出頭時聽的,那時他身邊不是喬治笙,是沈兆易,再加上韓春萌和顧東旭,幾人經常廝混在一起,韓春萌是行走的人肉笑話機,吃燒烤的時候連比劃再講。</br> 那時候,宋喜想一輩子也就是這樣了,這群人,永遠都不會變。</br> 如今一路走來,大家都沒變,也都變了,轉眼間,也快十年了。</br> 宋喜眼眶有些發燙,再開口時聲音也是壓抑的,她說:“阿易,快點兒醒過來吧,我們一起抓壞人,然后辦個十年的老友會,我有點兒想念當年的日子了……”</br> 沈兆易的呼吸很平穩,宋喜也不確定他能不能聽得見,直到,她看見他濃密的睫毛下面,隱隱滲出淺淺的濕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