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一個星期有兩天上午在門診,只要她坐診,進來的病人永遠只有譚凱一個,甭管患者名在她這兒顯示的是趙錢孫李還是周吳鄭王,原來他叫了很多人去排號,直接將她的時間都排滿了。</br> 宋喜對被人追沒什么太大的反感,但譚凱光明正大的耽誤其他患者就診,這就戳到了她的底線,當他從兜里掏出一把掛號單炫耀之際,她當即氣得一拍桌子,手里還拿著筆,‘啪’的一聲響。</br> 她發起脾氣來喬治笙都忌憚,一雙杏眸中飄著兩把尖刀,然而這幅表情落在譚凱眼中,那就是別有風情,勾的他心癢難耐。</br> 馬上換了副表情,他好聲好氣的哄著:“別生氣啊,我這不是想不耽誤你工作的同時,還能多跟你待一會兒嘛。”</br> 宋喜一句廢話都懶得跟他講,想直接出門找保安,譚凱腳下一閃,攔住宋喜的去路,宋喜警惕性超高,咻的往后退了一下,跟他保持距離,這樣他的手才沒有碰到她身上。</br> 她抬起一雙飽含怒意的眸子瞪著他,“你要干什么?”</br> 譚凱嬉笑著道:“你別這么大反應,光天化日的,你指望我能在這兒干什么?”</br> 宋喜冷著臉說:“要么讓開,要么出去。”</br> 譚凱不為所動,徑自道:“咱們好說好商量行嗎?我是真的喜歡你,也是誠心誠意想追你,你給我一個機會。”</br> 想他在株海的時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來都是女人上趕著巴結他,如今也是他閑得慌,來夜城巴結別人。</br> 不過看在宋喜的模樣上,他忍了,誰讓她好看呢,好看就有理。</br> 宋喜面色冷淡,聲音也很沉:“我說了我有老公,你不在乎我在乎,現在我請你出去,并且以后不要再來騷擾我。”</br> 譚凱似笑非笑的道:“你有老公,那叫過來看看,看見人我才相信。”</br> 宋喜真是服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他以為她是虛張聲勢,實際上她是怕叫了喬治笙過來,回頭譚凱就得原地做個搶救手術,她倒不怕流氓受損失,關鍵還臟了喬治笙的手呢。</br> 看見她眼中的遲疑,譚凱更加肯定自己心目中的想法,擋在她面前,他肆無忌憚的說道:“我想追的人,還從來沒有追不到的,你不喜歡這種方式,那你告訴我,你喜歡什么,我投其所好。”</br> 宋喜面對病人的時候向來有耐心,但韓春萌說對了,丫是神經病,她看不了這種病,也沒什么忍耐力,暗自調節呼吸,她看著面前的譚凱道:“你確定不走是吧?”</br> 譚凱吃定宋喜是只紙老虎,干脆往她辦公桌邊一靠,閑散的笑道:“不走。”</br> 宋喜掏出手機,譚凱絲毫不緊張,似是隨口問了句:“要報警?”</br> 宋喜打的不是110,而是電話簿中的一個號碼,很快對方接通,她只低聲說了句:“來門診一趟。”</br> 電話掛斷,譚凱調侃的問:“是男朋友嗎?別一會兒來的是女的。”</br> 宋喜打完電話之后變得很平靜,似是連怒氣都消了,走遠站在窗戶邊,譚凱道:“中午下班一起吃飯吧?”</br> 宋喜不理他。</br> 他又說:“我剛來夜城,對這邊不怎么熟,你帶我到處轉轉?”</br> 宋喜還是不理他。</br> 譚凱卻不覺得無聊,有些人光是站在那里已經足夠賞心悅目,見慣了順從的,偶爾碰上這種硬茬子,格外的有征服感。</br> 他正享受著調戲宋喜的樂趣,忽然門口傳來敲門聲,不待他反應,宋喜說了句:“進來。”</br> 房門打開,從門外魚貫而入兩個保鏢,走廊中還站著四個。</br> 保鏢進門后把房門關上,瞥了眼譚凱,隨后看宋喜眼色行事。</br> 宋喜說:“幫我把這個人帶走,以后別讓他進長寧。”</br> 話音落下,一名保鏢直接朝著譚凱走來,抬手要拿他,譚凱本能揮手,卻被保鏢順勢扭了手腕,將他整個人從桌邊提到桌下。</br> 這一下不輕,譚凱‘咝’喊了一聲,想回身,保鏢一扭手,他馬上眉頭蹙起。</br> “放手。”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還算冷靜,只不過冷靜中帶著隱怒。</br> 保鏢哪里管他,沉聲說:“你自己走,還是我打暈你拖出去?”</br> 譚凱怒極反笑,“你敢,動我一下試試?”</br> 試試就試試,保鏢忽然抬手捂住他的嘴,與此同時膝蓋猛地往他小腹上一頂,宋喜只聽到男人慘痛的悶哼聲,下一秒譚凱直接整個人彎下去。</br>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宋喜不會把保鏢叫到醫院里面,醫院人多眼雜,保不齊要傳出什么話來,可君子怕小人,小人只能狠人收拾。</br> 她不著痕跡的給保鏢使了個眼色,輕輕搖頭,示意他們別在這里打人,保鏢收到,趁著譚凱痛的說不出來話的時候,一左一右架著他往門外走。</br> 走廊中不少患者和導引臺的護士,見狀皆是目不轉睛,其中一名保鏢嘴里嘀咕著:“沒事兒,肚子疼趕緊回家。”</br> 眾人不明所以,還以為是患者突然狀況,被家人朋友給接走,一時間都忘記,這屋是看心臟的,好端端的肚子疼什么疼?</br> 等他們走后,宋喜才從診室里面出來,告訴小護士讓窗口重新掛號,這樣折騰來折騰去,一上午她還是看了些確實需要幫助的病人,其中不乏嚴重到需要住院觀察的。</br> 宋喜想想還是特別生氣,覺得保鏢踢譚凱那一下子不冤,如果真因為他的紈绔耽誤別人的病情,他負的了這個責嗎?</br> 保鏢將譚凱帶上車,好好的‘教育’了一番,譚凱看出情況不對,吃了悶虧也沒敢硬碰硬,裝慫答應再也不來長寧騷擾宋喜,這才從車里逃出來。</br> 臉上掛了彩,他一路低頭過馬路,鉆進車里,迅速駛離,因為保鏢說了,以后再在這條路上看見他,都算他不長記性。</br> 坐在車里,譚凱臉色馬上變了,氣得渾身直哆嗦,殺人的心都有。</br> 掏出手機,他在電話簿中翻找熟悉的名字,等落到盛宸舟三個字上,他果斷的打過去。</br> 電話響了幾聲后被接通,對方‘喂’了一聲。</br> 譚凱氣急敗壞的道:“宸舟,你在哪?”</br> 盛宸舟聽出譚凱語氣不對,不答反問:“怎么了?”</br> 譚凱咒罵一句株海話,隨后道:“我他么被人打了!你們夜城可真是人杰地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