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距離福利院并不遠,池歡順著旬嘉木所指的方向跑了不到半小時,就看到了一個山路,一直斜長向上延伸著。</br> 她毫不猶豫便跑了上去。</br> 山路狹窄,一開始還有人工修建的觀景通道,可走了不到半個小時后,便是土石山路。</br> 今天為了出門談生意,池歡特意穿了一雙細高跟鞋配長裙。</br> 這身裝扮雖然適合出席正式場合,可走起山路,卻格外痛苦。</br> 沒到片刻,她的腳踝便被摩的生疼,一只高跟鞋的鞋跟也在爬山路的時候折斷了,令她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看上去格外狼狽。</br> 池歡扶著山壁喘息了片刻,低頭望著自己剩下一半的鞋跟,索性直接脫下鞋,將另一只鞋跟也折斷。</br> 又走了十多分鐘,旬嘉木口中的小溪才終于出現。</br> 池歡雙眸瞬間一亮,順著小溪一路往上,一邊搜尋一邊大喊。</br> “崢崢!”</br> “崢崢,你在哪兒?”</br> “姐姐來找你了!崢崢!不要玩了,跟姐姐回家,好不好!”</br> 池歡一路尋找著崢崢的蹤跡,一邊高聲喊著他的名字。</br> 可聲音回蕩在山林中,便如沉入海底的石子,連一絲波瀾都沒有掀起,悄無聲息地湮滅。</br> 直到最后也沒有找到,池歡的心也跟著往下墜去,絕望如同沒頂的潮水,洶涌快要將她淹沒。</br> “崢崢……”</br> 池歡眼眶微紅,茫然地看著已經到了盡頭的小溪,心跌倒了谷底。</br> 她還是沒有找到崢崢的蹤跡,甚至連一點線索都沒有。</br> 崢崢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br> 池歡望著偌大的林子,生平第一次后悔。</br> 她是不是不應該把崢崢帶回來……</br> 崢崢,對不起……</br> 池歡虛軟的靠著一棵樹,哽咽又絕望的捂住了自己的臉,任憑淚水順著指縫滑落。</br> 就在這時,突然,她的后背猛地被砸了一下!</br> 是崢崢嗎?!</br> 池歡猛地睜開雙眼,朝周圍搜尋著,可林子中,還是空無人煙。</br> 她眉峰倏然皺起,下意識低頭察看,這才發覺自己的腳下竟然有一個裹著石頭的紙團。</br> 剛剛應該就是有人用這個紙團砸了她!</br> 池歡心頭猛地一跳,彎腰將紙團撿起。</br> 紙團展開,一行用打印字拼湊而成的話出現在眼前。</br> 【要想見到那個孩子,就自己一個人到圖上畫的路線的廢棄小屋來。記住,不允許告訴任何人,更不準報警,否則,那個孩子立刻就會被撕票!】</br> 池歡見狀,握著紙條的手猛地一抖。</br> 她現在才明白過來,崢崢不是迷路走失,而是被綁架了!</br> 【朝東走十米,在一個樹洞里有繩子,你用繩子把自己捆好,然后繼續朝南走,不久你就會看到一個廢棄小屋,你要找的孩子,就在那個小屋里。】</br> 【記住,一個小時內你如果還沒有進去,我就馬上殺了那個孩子!】</br> 字條的最后,是一個異常顯眼的紅色感嘆號,似乎在昭示著幕后之人的狠辣與警告。</br> 到底是誰,竟然這么恨她?</br> 恨到愿意冒險,去綁架一個孩子來威脅她?</br> 無數個問題,快速的在池歡腦海中略過。</br> 她搖了搖頭,努力穩定著自己慌亂的思緒。</br> 無論是誰,對方的目的只是自己,綁架崢崢也不過是為了威脅她而已。</br> 現在當務之急,她必須把崢崢救出來!</br> 池歡垂眸,又將紙條上的字,快速掃了一遍。</br> 然后她深吸一口氣,按照紙條上的說法,朝東走了十米。</br> 果然視線盡頭處,有一顆中空的樹,樹下的洞口中,放著一捆繩子。</br> 池歡將繩子取了出來,頓了一下后,她快速掏出手機,發了一個實時定位給沈宴,隨后才按照紙條上的要求,準備用繩子將自己的雙手綁好。</br> 這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br> 池歡以為是沈宴的電話,匆忙接起。</br> 結果順著電流聲傳出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br> “池歡呀?我是那天在街上被你救了的那個老太太?你還記得我嗎?”</br> 池歡怔了一下,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張慈祥和藹的臉。</br> “我記得,奶奶,您有什么事嗎?”</br> 冉歆蘭沒有直接問她發生了什么,而是換了個話題引出,“池歡呀,奶奶上次不是說了,要請你吃飯的嘛,你看這會行不行?你定個地方,我過去找你。”</br> 池歡聽言,皺了皺眉,心里滿是焦急,“抱歉奶奶,我弟弟不見了現在正在找他呢,真的沒有時間陪您吃飯。”</br> 她以為她說完這話,奶奶就會放棄找她吃飯這事,結果對面卻繼續問道,“池歡吶,你現在在哪呢?要是不想來可以直接說,編這樣一個借口來拒絕我實在有點過分了吧……”</br> “我真沒有騙您,奶奶。”</br> 池歡見她不信,飛速地解釋道,“我現在真的就在愛心福利院后面的林子。”</br> 她想也沒想地就說出了她的位置。</br> 畢竟,就算告訴奶奶,她也不可能會過來,應該不會驚動綁匪。</br> “現在情況緊急,我就不和您說了啊。”</br> 說著,她抱歉地掛斷了電話,朝著紙團上指引的方向趕了過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