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池歡深吸一口氣,再次抬眸的時候,眼底已經恢復了平靜。</br> “沈宴,我這次來的目的,只是告訴你,我們分手了,從此以后,你愿意和誰在一起,都是你的自由,至于我們,也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br> 說完,她直接站起身,準備要走。</br> 可下一秒,胳膊猛的被人拉住了,池歡低頭,看著一臉慌亂的沈宴,她蹙了蹙眉,正要開口。</br> 走廊上,有高跟鞋聲驟然靠近。</br> 池歡下意識的轉頭,還不等她看清來人是誰,啪的一聲,臉上忽然被甩了一巴掌。</br> 隨后,一個尖銳的聲音,驟然在餐廳內響起。</br> “池歡,你這個賤人!有了別的男人,還來勾搭我男朋友!你怎么這么不要臉啊!”</br> 秦韻厲聲大吼著,她拽著池歡的胳膊,火辣生疼的手高高揚起,沖著池歡的臉再次扇了過去。</br> 可這一次,還不等她的手落下,手腕便被人一把攥住了。</br> “秦韻,你來干什么?”</br>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沈宴竟然還護著這個賤人!</br> 秦韻頓時怒氣上涌,大罵道:“沈宴!你別忘了,現在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肚子里還有你的孩子呢,你竟然背著我,和這個女人約會!你拿我當什么!”</br> “夠了!”沈宴冷聲低喝著,攥著秦韻的胳膊,將她扯到了身后。</br> 看著臉頰瞬間腫脹起來的池歡,沈宴心里頓時一緊,下意識問道:“疼嗎?我送你去醫院!”</br> 池歡無聲的搖了搖頭,轉身便要離開。</br> 可秦韻哪里肯這么輕易放過她,她一把推開了面前的沈宴,伸著胳膊想要把池歡拉回來。</br> 關鍵時候,一個高大的人影,大步走了過來。</br> 陸修言滿身冷氣,臉色更是陰沉恐怖,他一把將池歡護到懷中,同時伸手,將撲過來的秦韻推到一旁。</br> 秦韻腳上尖細的高跟鞋,本就不足以支撐她懷孕四個月的體重,被輕輕一推,她頓時腳下不穩,搖晃了一下后,摔在了地上。</br> 落地的瞬間,秦韻愣了一下,隨即抱著自己的肚子,大聲哭喊了起來。</br> “救命啊!我的肚子好疼!我是不是要流產了!”</br> 周圍頓時聚攏了一群看熱鬧的人,眾人指指點點,看向池歡和沈宴的眼中,無疑都是鄙夷與諷刺。</br> 池歡別過頭,躲避著這些視線,輕聲說道:“我們走吧,我不想在這里……”</br> 陸修言點了點頭,冰冷的眸光,朝著站在那里的沈宴望去。</br> 沈宴原本正擔憂池歡,可看到陸修言緊抱著池歡的手,他像是驟然想起了什么,唇角勾出一抹嘲諷的弧度。</br> 隨即,他蹲下身,將還在哭鬧的秦韻抱了起來,大步朝著餐廳外走去。</br> 沈宴和秦韻離開后,周圍看熱鬧的人自然都散了。</br> 池歡也輕輕推開抱著自己的人,低著頭無聲的朝外面走去,可還沒走到門口,她忽然頓了一下。</br>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br> 陸修言眸色一緊,關切的問道。</br> 池歡渾身顫抖著,兩手下意識摸著自己的小腹,抬眸看向陸修言的眼中,滿是驚慌。</br> “哥,我的肚子……好疼……”</br> 聞言,陸修言面色一沉,忙將池歡打橫抱起,朝著最近的醫院沖去。</br> 病房內……</br> 沈宴魂不守舍的坐在沙發上,視線卻時不時的掃過門外的走廊。</br> 剛才去給秦韻辦住院手續的時候,他偶然看到了陸修言,陸修言的面色很不好,正在急診門口拉著醫生,不知道在說什么。</br> 不過依稀間,他還是聽到了池歡的名字。</br> 池歡也住院了嗎?</br> 沈宴深吸一口氣,微閉上雙眼,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池歡。</br> 耳畔,秦韻還在不依不饒的哭鬧著,“今天如果不是我追過去,你是不是打算和那個賤人重歸于好了?她到底哪里好,值得你這么對她!沈宴,你別忘了,池歡已經和那個男人在一起了,她早就不要你了!真正喜歡你的人是我!是我!”</br> 秦韻大吼著,雙手錘著床板,發出哐哐的聲響。</br> 沈宴冷嗤一聲,雙眸睜開一條縫隙,冷笑道:“你喜歡我?喜歡到懷著別人的孩子,還非要說是我的?”</br> 秦韻被噎了一下,隨即她瞪大了雙眼,“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為了給你拿到秦昊的投資,我用得著這么做嗎!”</br> “那我可真得謝謝你了。”</br> 沈宴冷聲說著,眼底快速閃過一絲厭惡,隨即站起身,朝著病房外走去。</br> 關門的瞬間,身后傳來秦韻的哭喊聲:“沈宴,我都是為了你!我都是為了——”</br> 對于秦韻這種顛倒是非的人,他早已經消耗掉的最后的耐心,如果不是為了沈氏,他早把這個瘋子送進牢里了!</br> 沈宴深吸一口氣,煩躁的從口袋中掏出了煙盒。</br> 正要點燃,他眼角的余光,忽然注意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走廊的拐角離開。</br> 沈宴怔了一下,那是陸修言?</br> 難不成,池歡也在這個樓層住院嗎?</br> 意識到這一點后,沈宴夾著香煙的指尖猛地一顫,視線不由自主的,朝著陸修言離開的那個方向看去。</br>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氣,抬步朝著走廊盡頭處走了過去。</br> 陸修言是在走到走廊深處后,又向左拐彎的,沈宴順著這個方向,一直走到了盡頭。</br> 正準備要拐彎,忽然陸修言的聲音,從拐角后傳入耳中。</br> “醫生,池歡的身體怎么樣?”</br> “怎么樣?她的身體非常不好!而且她肚子里的孩子也非常虛弱,必須要臥床休養!你這個丈夫到底是怎么當的,明知道這個孩子來的不容易,還任由病人折騰,你們再這樣胡鬧下去,這個孩子肯定保不住!”</br> “我一定照顧好她,還請您務必盡全力,保住這個孩子。”</br> ……</br> 之后陸修言說了什么,沈宴完全沒有聽清,他只怔在原地,腦中不斷回響著剛剛醫生話中的意思。</br> 池歡竟然懷孕了,是陸修言的孩子?</br> 池歡不僅和陸修言在一起了,她還有了陸修言的孩子!</br> 意識到這一點,沈宴雙唇微張,急促的呼吸著,腦海中恍若一團漿糊。</br> 隨后,他緊靠在墻壁上,垂落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控制不住的顫抖著。</br> 半晌后,沈宴忽然自嘲的笑出聲來。</br> “呵呵……”</br> 在餐廳中看到池歡的那一刻,他甚至想著等沈氏的事解決了,他一定要重新把池歡追回來。</br> 哪怕她和陸修言在一起了,那也不要緊,他不在乎,只要她還愿意回來。</br> 只要她還愿意,繼續留在他的身邊,他可以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br> 可是現在,醫生竟然說她懷孕了?!</br> 這一刻,沈宴只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