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藍色調的墻壁,原木大床上鋪著墻壁同色床單被子。</br> 梳妝臺,飄窗小榻榻米,往里走,還有一個小小的衣帽間。</br> “你可以把你喜歡的樣子告訴我,我讓人再重新裝修一下。”</br> 蘇明軒低頭看著她,道。</br> 寧夢安清凈標志的五官在窗外斜陽的照耀下,溫溫靜靜,精致又可人。</br> “小孩子不都是喜歡粉紅色嗎?墻壁和床都換成粉紅色,再給你擺一排毛絨玩具?”</br> 蘇明軒聽她嗓音還是沙沙的,但是已經褪去了悲傷,也不想她再難過,難得的,出了幾分逗弄她的心思。</br> 果然,寧夢安抬頭嗔了他一眼,眉眼淺彎,“那是小孩子才喜歡的。”</br> “哦,我還以為哭成這樣的,就是小孩子呢。”蘇明軒指了指自己衣服胸口的褶皺。</br> “emmm……”寧夢安的目光還是躲閃游移,小臉紅紅的,又不服氣道:“大人也會哭啊,難道你沒有哭過嗎?”</br> 蘇明軒怔了怔,眸光像是蘸了墨色的夜。</br> 寧夢安疑惑的歪著腦袋,不解的看著忽然沉默下來的他,以為自己戳中了他的痛楚,有些不安,她忽然眼睛一亮道:“你是不是餓了?我去給你做飯吃。”</br> 她轉身往廚房走去。</br> 蘇明軒看著她故作輕松的背影,幽深的眸子一下子漆黑到了極致。</br> 他沒有哭過。</br> 但是他痛過。</br> 有很多個日夜,他都是不眠不休,痛的死去活來。</br> 因為,那些個歲月里,他以為自己,永遠的失去她了。</br> 幸好。</br> 蘇明軒低眸看著自己的左手手腕,表鏈下,遮掩住的,是一道傷疤。</br> 幸好。</br> ……</br> 寧夢安站在應有盡有的廚房里,叉著腰,覺得自己達到了張無忌的境界。</br> 看著眼前這些廚具,她忘記了它們的功能,和做飯的所有方法。</br> 不。</br> 不是忘記。</br> 她可能是……壓根就不會。</br> 寧夢安苦惱的捂臉。</br> 在家里,奶奶、媽媽、繼父都是廚藝精湛,所以,廚房基本上沒有她落腳的地方。</br> 她唯一會做的,就是煮方便面。</br> 而且,據寧離說,就這燒開水,下面餅,撒調料包,等面煮軟這一智障都能完成的東西,經過她手之后,也神奇的變得不咋的了。</br> 可是,別說她煮不好,她就是煮的方便面好吃的跟紅燒肉似的,它也還是方便面,改變不了它的本質啊。</br> 唉。</br> 怎么辦呢?</br> 誒!</br> 寧夢安忽然一喜。</br> 哈哈兩聲。</br> 她怎么忘了,奶奶給她打包了做好的飯菜啊,她只需要熱一熱就行了。</br> 嗯,這個就簡單多了嘛。</br> 還是她家寶貝奶奶有先見之明,估計著也是怕她丟臉吧。</br> 寧夢安把奶奶帶來的飯菜一樣一樣拿出來,然后研究了一下每種鍋的屬性以及大概的使用方法,拍拍胸脯,這回肯定沒問題了。</br> 正好,蘇明軒也走了過來。</br> “要不要我……”</br> “不要不要。”寧夢安攔著他,開玩笑,跟蘇明軒比,她本來就顯得優點幾乎沒有了,這廚房重地再被他搶了,她還活不活了。</br> “你去洗個澡換個衣服吧,飯一會兒就好。”她說的何其大言不慚。</br> 蘇明軒黑眸銳利,他淡淡的掃了一眼,就看到這傻瓜是拿奶奶的手藝頂一下了。</br> 要知道,他對她的廚藝可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想當初,還因為她做的料理患了急性腸胃炎,被送到了醫院。</br> 他看她信心十足的小模樣,得意的就差點兒搖尾巴了,再一想,她只是簡單的熱一下,不會出什么問題,也就由她去折騰了。</br> “好,那辛苦你了。”</br> “不辛苦不辛苦。”</br> 寧夢安雙手擺著,“你去洗澡就是,出來就能吃晚飯啦。”</br> “好。”</br> 看著蘇明軒拿著換洗衣服走進浴室,緊接著聽到了嘩嘩的水流聲,寧夢安非禮勿聽的遮了遮耳朵。</br> 小臉卻紅的厲害。</br> 她甩了甩腦袋,開始著手做晚飯。</br> 不是。</br> 熱晚飯。</br> 也不知道是不是哭能治病,她發泄似的哭了一場之后,痛經都減緩了許多。</br> 下次再疼,就找個沒人的地方上使勁兒哭一場好啦。</br> 或者,寧夢安想到剛剛的那個擁抱。</br> 或者,還是可以在他的懷里哭的吧……</br> 寧夢安吃吃的笑。</br> 怎么覺得自己好矯情。</br> 她開了火,把菜倒進了鍋里,用鏟子翻炒著,也不知道熱沒熱透,她想了一下,接了點兒水倒進了鍋里,蓋上了蓋子。</br> 等水一開,就肯定熱好了。</br> 如法炮制,又把湯倒進了另一個鍋里。</br> 她靠在身后的吧臺上,靜靜的等著。</br> 五分鐘之后,她就困得直點頭。</br> 等到聞到糊味的時候,她都做了一個夢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