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里,吊燈投下來的光細碎又溫暖。</br> 兩個人依偎在一起,也覺得時光真的很好。</br> 寧夢安又忍不住暗惱起來。</br> 這樣的男人,她怎么會懷疑他呢?</br> 真是該打。</br> 而蘇明軒低頭聞著她身上做菜時,留下的令人安心的味道,再一次的感謝老天,將她又帶回到他的身邊。</br> “再不吃,菜就要涼了。”寧夢安當然很享受他的擁抱和呵護,不舍得放開,可是,也想讓他嘗嘗自己的手藝。</br> “好。”蘇明軒吻了吻她的發心。</br> 只要是她做的,哪怕毒藥,他也吃。</br> 寧夢安做的東西,基本上是和賣相無緣的。</br> 鯽魚湯看起來清清淡淡,沒有那種奶白色。</br> 韭菜有些糊,可能是弄錯了先炒韭菜還是先炒雞蛋的順序,有些雞蛋掛在了韭菜上。</br> 白灼金針菇看起來要正常一些,但是上面灑了很多的小米辣。</br> 寧夢安給他盛了一碗湯,放到他的面前,“飯前一口湯,胃腸不受傷,我奶奶說的,你喝喝看,怎么樣?”</br> 蘇明軒捏了捏她的鼻子,端起碗來喝了一小口。</br> 只是一小口,就讓他的眉頭瞬間擰了起來。</br> 寧夢安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連忙補救道:“是不是湯不好喝?那你吃菜,先吃哪個?”</br> 她挑揀了一塊兒,看起來好一些的韭菜蛋,放到另一個碗里,忐忑又不安的說道:“嘗嘗這個。”</br> 蘇明軒似乎還是在回味著湯的味道,片刻后,才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韭菜蛋。</br> 還是同樣的,眉頭深深的皺緊。</br> 寧夢安有些手忙腳亂的,自己先夾了一筷子金針菇塞進嘴里。</br> 剛吃進去,她就忍不住吐了出來。</br> “好辣好辣!”又苦又咸又辣,簡直是殺人良藥。</br> 寧夢安喝了好幾杯水,才把那股辣勁兒也掩過去。</br> 她剛想跟蘇明軒說,剩下的這個也不用嘗了,卻見他已經夾了第二口仔細的吃著。</br> “很辣的。”寧夢安趕緊給他倒水。</br> 可蘇明軒直到吃完了,額頭上都是細細密密的汗,唇都被辣紅了,才接過寧夢安手里的水喝了一口。</br> “對不起啊,”寧夢安蔫蔫的坐了下來,“好好一頓飯,被我弄砸鍋了,要不你覺得菜不好吃,先吃點兒米飯……”</br> 她剛一站起來,才猛地想起來,她壓根就忘記了燜米飯。</br> 一敗涂地。</br> 寧夢安的耳朵都耷拉了下來。</br> “夢安。”蘇明軒忽然開口,嗓子因為吃了辣椒的緣故,有點兒沙啞。</br> “嗯?”寧夢安紅著眼圈抬頭看他。</br> 蘇明軒的聲線很低沉,深墨色的眸子望著她,像是一片浩瀚的海。</br> “鯽魚湯,白胡椒和姜放的太多,失去了魚的鮮美,胡蘿卜放得太早,原味也被影響了,韭菜沒有炒熟,鹽巴沒有炒開,雞蛋也不是囫圇的一塊兒,金針菇也是沒有焯熟,辣椒比例也不對。”</br> 他說的都對,寧夢安也都承認,可是心情卻一點一點的低落了下來。</br> “那我再學習學習。”她控制著自己不哭。</br> 可是,蘇明軒卻明顯還是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就像是烘焙店剛開張的時候,我吃的那塊兒你做的蛋糕一樣,賣相不好看,味道也很差。”</br> 寧夢安的眼睛里已經盈滿了水霧。</br> 但是正因為他說的無法反駁,所以夢安就忍了下來,哪怕心里是快要讓她失控的委屈。</br> “但是,怎么辦呢,”蘇明軒忽然低低的笑了出來,“這是我這幾年以來,吃到的,最好吃的、最美味的東西。”</br> 寧夢安呆了呆,破涕為笑,“你又逗我。”</br> 她真的是很好哄的一個傻瓜。</br> 蘇明軒認真的看著她,“我沒有逗你,夢安,一直都沒有告訴你,也是除了你,沒有人任何一個人,包括我的父親知道的事情,我前幾年,得了心理上的味覺障礙癥,酸甜苦辣,我什么都嘗不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