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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善后難料事紛紛

    “秘密?”扶蘇打斷了安執(zhí)的話:“你的秘密暫且丟到一邊,我本是想殺你的,但你也并非不可活?!?br/>     安執(zhí)臉色一白,差點跌坐在地上??梢豢捶鎏K后面話鋒一轉(zhuǎn),頓時知道還有玄機連連叩道:“請殿下言明,只求饒恕小人一命?!边@時候的安執(zhí)朝廷軍官的顏面都不顧了,毫無臉面地連連叩。
    實際上,到了扶蘇要舉刀的關(guān)頭,若是安執(zhí)再執(zhí)意只怕也只有被扶蘇一刀砍掉的結(jié)局。
    扶蘇面色一緩,道:“柳大妻女在哪里?”
    安執(zhí)頓時面色一滯:“非是,非是……小人不說。實在是小人不知啊。”
    扶蘇眉毛一皺道,玩味道:“依軍法律例,你有何可以赦免之由?”
    安執(zhí)暗自吞了一口唾沫,左右環(huán)視。扶蘇會意,將安執(zhí)收押下去。并不言語,此刻扶蘇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雖說安執(zhí)所說的秘密讓扶蘇有些心動,不過扶蘇手頭還有許多事,此刻千頭萬緒還要扶蘇去做。
    畢竟,就是柳大案最關(guān)鍵的案犯:李念。迄今為止也沒有見到人影,說實話,扶蘇一直懷疑這案中是否有其余陷阱。事情展實在出人意料,先是李念根本不該做下如此不智之事。
    若是李念真色心大看上了柳大的妻女,也不用如此囂張跋扈。事實上,駐軍擾民,朝廷軍官將領(lǐng)欺壓平民的事情屢見不鮮。只不過那些地方關(guān)系復(fù)雜,地方勢力盤根錯節(jié),就算有誰想要嚴查嚴打也未必有這力氣。而哪個將領(lǐng)背后不是有其一定背景勢力的?就是眼下秦朝武將實力強橫,也未必有人敢去打老虎。
    若是換在其余郡縣,郡兵違法亂紀的事情只要不燒殺擄掠太過顯眼張揚,基本不會有誰下狠手下死力氣來治理。當(dāng)然也不會有如此一來就大肆嚴打,幾千棍子下去只怕扶蘇此刻形象在士卒心中絕對好不了。也就在后世明朝,窮困的邊軍私出軍營燒殺擄掠尋常如吃飯喝水。可眼下是秦朝,是武力強橫法律嚴苛的秦朝。如此敏感時刻竟然會有如此之敏感時間,令扶蘇對這送上門來的突破口幾乎都有懷疑是陷阱的判斷了。
    雁門郡的事情如此之突兀,令扶蘇有些驚疑。扶蘇雖說一來雁門就狠狠震懾了一下雁門上下官僚士紳,可并沒有迅立下多大根基和威信。可李念如此失措不智,作為扶蘇的對手實在也對低級了。
    就感覺像天下掉下餡餅了一般,李念如此不智在扶蘇“新官上任三把火”的關(guān)頭犯下大案,無疑是幫著扶蘇在雁門立下根基。若不是一切線索和判斷都指向李念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本地派”扶蘇都要懷疑這是不是李念投靠而來的投名狀了。
    到眼下,柳大案的案情也基本明了起來。犯罪嫌疑人李念此刻不知所蹤,身為眼下郡兵唯一的高級將領(lǐng)一曲之軍侯卻不在兵營先就是一大罪狀。而隨著這些軍屬老人的感化,投案而來的士卒已經(jīng)構(gòu)成了強有力的人證,有了人證口供,扶蘇可以毫不懷疑地將李念拿下大獄。而安執(zhí)的投降更讓李念基本沒了翻盤的機會,如此,扶蘇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已經(jīng)勝券在握了。
    當(dāng)著眾郡兵、郡署吏員、受害人以及受害人家屬。扶蘇先就將李念的軍職撥了個干凈,又下海捕文書。再將那些罪大惡極不可赦的軍卒統(tǒng)統(tǒng)判了秋后處斬,以此震懾軍心安定民意。這般事情做完,又將那些作惡不甚嚴重,心性也本純良之人一并輕判,安撫軍中受此驚嚇的士卒。如此,柳大案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這些胡蘿卜和大棒丟完,按說應(yīng)該已經(jīng)萬事大吉??煞鎏K臉上的卻沒有多少笑容,這一切看上去似乎沒有問題,一切的一切都象征著扶蘇此次入主雁門將會十分順利??煞鎏K依舊心中留有疑惑,并非有哪里有阻礙讓扶蘇生疑。
    而是這一切的一切都太順利了,順利得讓扶蘇難以置信。甚至,對眼下能夠如此輕而易舉將郡兵問題處置好,從而順利掌控郡署扶蘇都抱有強大的懷疑。
    扶蘇知道四大豪門對郡署、郡兵都有強大的滲透力。扶蘇初來乍到,極可能被四大豪門聯(lián)手輕易給架空掉。這樣的情況下,扶蘇盡管在東博身上破掉了第一招,可實際上并沒有取得優(yōu)勢。扶蘇依舊沒有對這片土地取得強大的控制權(quán),可如此,敵人卻輕易地露出了自己的腹心之地,任憑自己迅掌握住雁門的軍政機構(gòu)。這如何不讓扶蘇疑惑?
    勝利來得太輕易,就在扶蘇帳下所有人都對未來滿心期許振奮人心的情況下,扶蘇卻是滿心的疑惑和不解。這究竟是他太過強大而且敵人太過弱小,使得勝利來得如此輕易。還是這根本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陷阱?
    想到這一點,扶蘇心中莫名的一跳。
    中華之國博大精深。有兩個字極容易擊破所有人堅固的心房:捧殺。
    扶蘇想到這兩字,深深吸一口氣??粗捄纹跐傻纫桓蓪⑿5男θ?,警惕心已然大作。
    招來蕭何以及幾個郡署的吏目,扶蘇開口道:“郡兵犯案者,處理的如何了?”
    眼下扶蘇手中文臣缺缺,好在有一個蕭何可以獨當(dāng)一面。扶蘇在處理好柳大案以后便將其余有犯過軍紀的人統(tǒng)統(tǒng)交給了蕭何,蕭何當(dāng)過基層吏目對這些事情做得頗為熟稔,扶蘇也是放心。畢竟,雖說最為棘手的柳大案處理得差不多了??善溆喾爆嵆林氐目け赴改鞘且粋€都沒動,要等著扶蘇這個刑律白丁來判只怕沒個十天半月沒完了。
    畢竟,軍營外還有千余百姓等著扶蘇對這群犯了軍紀郡兵的處置。而這個處置也是頗有學(xué)問,輕易不可胡亂決斷。
    雖說郡兵軍紀散漫,不僅戰(zhàn)力所剩無幾,就是擾民一途也是怨聲載道。扶蘇不得不嚴懲,可扶蘇軍棍已經(jīng)罰過過是再嚴懲只怕到時候軍營嘩變都是有可能。到時候,不僅朝廷對扶蘇的能力會產(chǎn)生懷疑,就是雁門之中對扶蘇會有好感的也不多。
    不能嚴懲,那么一道道一條條所犯軍律都在哪里,又該如何處置以嚴明刑法?難道還要失信于百姓不成?
    如此,扶蘇不得不將這些頭疼的問題丟給專業(yè)人士了。
    好在,此刻軍營之中已經(jīng)掌握。一時間倒也不虞有誰鼓動士卒扶蘇連個退路都沒有。
    “國朝嚴刑峻法,此刻若是用重刑雖可震懾小小,可難免……”蕭何說出了自己的擔(dān)憂。
    扶蘇點頭稱是:“那先生可有定計?”
    蕭何回道:“定計雖無,卻有個笨法子?!?br/>     扶蘇一愣,笑道:“還請先生示之?!?br/>     蕭何道:“這郡兵之中,大抵可有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原先郡中愿意參軍入伍者,這些是鄉(xiāng)里鄉(xiāng)民平素來也算老實,就是近兩月也未有下不可赦之罪。此例,容易處置。先易后難,可有先安這一部分士卒之心。”
    扶蘇疑惑道:“哦?先生打算如何對付這類?”
    蕭何回道:“說來也簡單。這些士卒家中就在雁門,軍紀雖說散漫,可也無甚傷天害理之事。若是犯過軍紀,前面的軍棍也是抵數(shù)的。至于那欺壓良民,有過為非作歹的。不妨召來那些受害之人,兩廂談和。若有士卒搶奪他人財物,或者強買強賣短缺他人錢財者,則原物奉還便可。若是傷人者,賠償?shù)狼福灰啦火堈?,回郡署處置?!?br/>     扶蘇撫手響嘆:“此策可。這些郡民本就鄉(xiāng)里,所謂群情激奮不過是為了圖一口氣罷了。再者,也就是以防軍紀越散漫饒得城內(nèi)無個安寧,先生所言,可行?!?br/>     得到了扶蘇的肯定,蕭何面上多了幾分得色。繼續(xù)道:“至于另一部分,或可嚴懲?!?br/>     扶蘇這下疑惑了:“軍卒已經(jīng)訓(xùn)誡過,若是再加軍棍,恐怕士卒心中不服,恐有病變?!?br/>     蕭何狡黠一笑,道:“若以蕭何去嚴懲,而公子施恩,那又如何?”
    扶蘇拍手大贊。實際上也就是轉(zhuǎn)移情緒罷了,蕭何這一手樸實卻又有效。蕭何是主持對眾軍卒犯法司法處置的。扶蘇在三郡之中軍政大權(quán)盡皆收納手中,出去燙手的檢察權(quán),雁門大小諸事扶蘇基本都可以自決。同樣,扶蘇任命蕭何為雁門郡郡兵軍法官也可以從權(quán)處置,畢竟,扶蘇是有黜陟之權(quán)的。
    蕭何先著手一部分本地兵員,將這部分罪行不輕的人處理掉。這處理過程中,若是有違紀嚴重的,則再加嚴懲,可大部分畢竟是不嚴重的。這些蕭何讓其賠償?shù)狼?,再加上扶蘇已經(jīng)嚴肅整頓軍紀大部分識趣的人都不會再啰嗦。若是不識趣,則丟到郡署去處理,以郡署那些狡猾如油的胥吏處置辦法,只怕到時候那些人也沒了啰嗦的膽色。
    扶蘇思慮一下,補充道:“這部分兵員來源我也有耳聞,據(jù)說是蒲公在時從罪犯之中招納的軍士?”
    蕭何雖說初來,可行政之務(wù)繁瑣不堪在來之前就研究日久。對于這郡兵的組成自然是不陌生,道:“確如公子所言。三千郡兵之中,除去缺額的。大抵持平,這也有件趣事,請公子猜猜這些罪囚領(lǐng)是何人?”
    扶蘇擺擺手:“而今既然是一郡保民之軍士,就不必用罪囚來形容了。據(jù)我猜猜,應(yīng)當(dāng)是那孫二桿子吧?!?br/>     蕭何贊道:“公子慧目。”
    扶蘇卻不以為意:“一身草莽氣,也就此人當(dāng)是。嗯?你是說,昭武曲組成之人大部分是罪囚?”
    蕭何嘆氣道:“正是。本以為昭武曲既然能順從公子,自當(dāng)是行事最為檢點那部分??沙枷逻@一查,卻查出了完全不同的結(jié)果。這昭武曲大部分是由城中罪囚、浪蕩子、城狐社鼠組成。這部分人,平日間手腳就不干凈,前任郡尉又走得急沒了往日的恩主壓制,固態(tài)萌惹得眾怒的就是這群昭武曲之人?!?br/>     扶蘇瞠目道:“那揚武曲?”
    “揚武曲幾乎成了一干勞役,與其說是郡兵,不如說是私役??け姓嬲袘?zhàn)力的,只有昭武曲一干人??扇绱耍嬲y處置的也就是昭武曲。昭武曲一干人大多是他郡之人,想要想和也不容易。更何況,若是處置重了,只怕不能安士卒之心。畢竟,他們還是識時務(wù)的?!笔捄握f完,自己也是一嘆氣。雖說一個負責(zé)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梢徊啃⌒?,這白臉到一半對方就翻臉了,那紅臉就真要徹底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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