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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聽夏熱火朝天地給許一夫炒著下酒菜道:“老頭你看,咱們結下的是患難的革命情誼,是其它普通的關系能隨便替換的嗎?”
許一夫看著傅聽夏放到他面前的小炒肉絲悠閑地道:“你不是烤全羊都吃上了嗎?”
傅聽夏連忙給許一夫斟了一杯酒:“那種糖衣炮彈我會那么容易上當嗎?你就那么不放心你教育出來的弟子。”
他見許一夫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連忙問:“師傅你今天打電話就是叫我來聚餐嗎?”
“我不叫你,你就不知道來了嗎?”
“當然不是。”傅聽夏連忙否認:“不過我總覺得師傅你不會無緣無故把我叫過來,這屬于咱們師徒間的心有靈犀。”
他正說著,門簾被掀了起來,季景天穿著一身干干凈凈地風衣走了進來,手里提著兩瓶好酒,很自然放到一邊,給許一夫啟了一瓶放到桌面上,然后道:“師弟也在啊,好久不見。”
傅聽夏本來強自裝作低頭吃菜的樣子,這句“好久不見”四個字讓他差一點把手里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季景天跟他滾完床單一共隔了只有幾個小時,傅聽夏都不知道他怎么能那么自然把這四個字說出口。
季景天再一次讓他刷新了對他的認識。
“沒聽見景天給你打招呼嗎?”許一夫提醒道。
傅聽夏抬起頭來道:“主要是不知道他跟誰在說話,怎么我也比他早進二年門,他該叫我師兄才對,對吧?”
季景天也不急,只慢吞吞地道:“我年紀比你大,還是我當師兄來照顧你吧。”
傅聽夏真得很想說一句,誰要你照顧啊,你離我遠一點就行,偏偏許一夫還很贊同,挺意味深長地道:“景天年紀也好,個性也好,都要比你成熟一點,就讓他當你的師兄吧。”
賬能是這樣算的嗎?傅聽夏不好說自己有點心塞,只好低頭吃自己的飯。
許一夫又說了一句:“我這次去美國會逗留在那邊做一陣子醫學院的客座教授,然后參加完明年上半年的會議才會回來,所以在這段時間,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景天商量,他會幫助你的。”
傅聽夏抬起了頭道:“老頭你去參加什么會議?是不是wcc會議。”
許一夫道:“對,世界心臟病學交流會議,明年在華盛頓召開。”
傅聽夏心立刻就跳了起來,連忙問:“那你幾時走啊?”
許一夫看著他涼涼地道:“怎么你很想我早點走嗎?”
“不,不是,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許一夫看著他嘖嘖了兩下:“這么大了,還是一點沒有城府的樣子,連話也不會說。”
季景天看了一眼傅聽夏道:“放心吧,師傅,我會幫你看著他的。”
傅聽夏強忍著氣道:“不敢勞煩……你,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
“哦,是嗎?”季景天抽出一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著筷子問,“那你想好怎么處理我了嗎?”
傅聽夏一下子就被嗆住了,許一夫嫌棄地道:“大學里的飯菜就差成這樣嗎?吃個飯又沒人跟你搶。”
季景天在旁邊順理成章地道:“大學里的飯菜的確差,不如讓聽夏搬到我那兒去吧!”
傅聽夏生怕許一夫就順口答應了,連忙道:“我最近跟魯伯成在醫院有好多事做,搬出宿舍不太方便。”,就算這個借口會讓許一夫收拾他,傅聽夏暫時也顧不上了。
果然,許一夫涼涼地道:“聽到了,人家跟自己的現任師傅忙著呢。”
傅聽夏只好殷勤地給許一夫倒了杯酒,季景天在旁邊插嘴道:“這個酒是我上次在英國的時候帶回來的高地威士忌,師弟你也嘗嘗。”
“不必了。”傅聽夏心想誰知道你勸酒的后面有沒有什么齷齪的其它想法啊。
季景天詫異道:“哦,原來我聽說師弟喜歡喝洋酒不是真的呀,難道師弟只喜歡喝洋啤酒嗎?”
傅聽夏只得趁著許一夫還不太明白季景天到底是何所指的情況底下連忙打斷說道:“那就……來一杯吧。”
季景天微笑著拿過酒瓶,給傅聽夏面前的杯子很慢很慢地倒酒。
他的手跟傅聽夏相對細長的手指略有所不同,季景天的手指更筆直有力一些,那些手指蓋在設計典雅的酒瓶上,在瓶里金黃色的酒液映襯,襯得白皙而修長,每個指甲都修剪的很整齊,看上去就會讓人覺得這是只極富教養,修養,斯文人的手。
傅聽夏只要想起這只有教養,有修養,斯文人的手干的事情,就忍不住轉過頭去,在心里嘆口氣。
季景天來了之后,師徒間學術氣氛明顯飆升,許一夫跟季景天兩個人討論了很多這次世界心臟病學大會上有可能會提到一些議題。
傅聽夏雖然早知一些方向,但畢竟他上世只是個骨科大夫,所以在心臟學方面涉獵遠不如從小立志當心外醫生的季景天博學,因此只好識趣地閉嘴吃菜。
他雖然很小心地注意著不要把酒喝多了,但是高地威士忌的度數實在有點高,從許一夫住處出來時候,被風一吹就覺得醉意熏然。
“要不要我送你?”季景天走在他的邊上道。
“不需要,我騎自行車來的。”傅聽夏把腦袋轉過一邊看著路燈下的風景道。
“那你送我吧。”季景天非常順理成章地道。
傅聽夏失笑了一聲,停住腳步轉過臉來正色問:“憑什么呀?”
他說完這句話,就對上了季景天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了一步,他身后就是一棵樹,這么往后猛地一退就撞樹上去了,但是季景天比他更快了一步,將手抵在了樹上,傅聽夏的腦袋就撞在了他的手上。
這樣一來他們兩人的姿勢就湊得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碰到對方的臉上,傅聽夏都能感覺到季景天嘴邊的那種溫熱感,他有些緊張地道:“你可別亂來,這里可都住得是京醫大的人。”
季景天看了他一會兒,然后突然笑了起來,傅聽夏的記憶里就沒什么季景天笑得畫面,基本上傅聽夏能記得的場面就是一圈人談笑風聲,季景天坐在一邊面無表情地自顧地玩著自己的手機。
以至于傅聽夏都忍不住好奇季景天的手機里到底有什么太吸引人的東西,因此有次給季景天遞熱毛巾的時候,他故意瞄了幾眼,才發現不過是個挺簡單的貪吃蛇游戲。
傅聽夏沒想到季景天還會笑,而且笑起來挺燦爛的樣子,季景天看著他挺柔和地道:“別害怕。”
微有點發愣的傅聽夏立刻反應過來了,推開他道:“他媽誰害怕了?”
季景天笑著突然一把從傅聽夏手里拽過了鑰匙道:“一起走吧,不會耽擱你事的,我住的地方離燕津學院很近。”
傅聽夏看著季景天彎腰打開自行車的鎖,只好道:“你不是在京醫大讀書嗎,怎么住燕津那邊?”
季景天已經跨上了車,轉頭來笑道:“因為離你近啊。”
他見傅聽夏還在磨蹭就道:“你不想回去,那我們就近開個賓館也行。”
傅聽夏只好上了坐上了車后座,季景天腳一蹭車子就滑行了出去,傅聽夏坐在車座上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二輩子加起來可能最意想不到的事情,大概就是季景天會給他當車夫吧。
“周末晚上有事嗎?”季景天轉頭問道。
傅聽夏下意識回道:“沒有啊。”
他說完這句話,連忙道:“你問這個干嘛。”
“去看電影嗎?”
“我干嘛要跟你看電影。”
“那你說去干什么?我聽你的。”
傅聽夏深吸了一口氣:“我啥也不想跟你干。”
“包括上床嗎?可是你好像也……挺喜歡的。”
傅聽夏頭痛地地咬了一下唇,想了想道:“你就不能跟我只當陌生人嗎?”
“恐怕不行,我比較傳統一點,很難把一個在他身上已經用過好多套子的人當成陌生人。”
傅聽夏看了一下季景天的背影心想:“一個傳統的人能說得出來這樣不要臉的話嗎?”
季景天原來是這樣的嗎?傅聽夏都快對自己是不是真有上世的記憶產生懷疑了。
“那以這樣的方式你認識的熟人……會不會太多了一點?”
季景天半轉過臉道:“你生氣了?”
“我干嘛生氣?”
“那就是吃醋了!那我以后只在你一個人身上用套子行不行?”
傅聽夏頭痛地都要抓頭皮了,他終于明白一件事,有些人就算普通人活過幾世也搞不過他一世的。
好不容易總算到了燕津學院的門口,校門已經關了。
傅聽夏因為要翻圍墻進去,只得將車子停在了外面的停車場,車一停好他轉身就走,但是季景天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掏出鋼筆,在傅聽夏掌心里寫了一個數字,道:“這是我的bp機號碼?只要你有事,就打這個號碼。”
傅聽夏抽回自己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季景天看著他的背影完全消失,這才微笑著將手插在口袋里也轉身離開。
而在他們的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轎車緩緩地停了下來,里面一個男人擺弄著相機對宋建民道:“今天應該沒什么事了,我們回去把底片洗一洗,給原先生匯報去吧。”
宋建民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停車場,臉色在光線不明的路燈照射下,更顯得陰暗不明。
原俊楠參加完晚宴回來,他一邊扯著自己的領帶一邊看著攤在自己眼前的照片,坐在一輛自行車上的兩個人,被季景天拉著手的傅聽夏,微笑看著傅聽夏背影的季景天。
他把自己的領帶扯了下來甩到了一邊,然后坐在椅子上挑起其中的一張照片,看著照片里的兩個人,他的眼睛在燈光下,不知道是因為醉意還是別的什么原因泛著淡淡的紅光。
外面有人敲了敲門,原俊楠隨手將那些照片放到了抽屜里,轉過頭來,見是原太太。
“俊楠,景天來了。”
“景天,季景天……”
原太太見原俊楠用陌生的語調念了一遍季景天名字有些不解,只好又輕聲說了一遍:“季家那個最小的兒子,跟你爸一樣做心外的,你忘了,你們不是玩得挺好的嗎?”
原俊楠笑著起道:“怎么可能會忘了呢,我只是有點累,沒想到他這么晚來找我。你去休息吧,我來招待他。”
原俊楠站在樓梯的扶手邊俯身看了一眼坐在下面的季景天,見他手里正轉著一只萍果,好像聽到了腳步聲,他抬起了頭,原俊楠與他相視一笑,走下樓梯:“景天今天不是說有事嗎,怎么又過來了?”
“給你送生日禮物啊。”季景天笑著隨手把手里的萍果拋了出去。
原俊楠順手接住笑道:“你倒是挺會借花獻佛。”
季景天展開風衣,坐在沙發上笑道:“別急嘛,我真是給你送生日禮物的,我有一則有關香山醫療股票發行的消息。”
原俊楠本來拿過一把水果刀正在削萍果,聽到這里手頓住了道:“做醫療器械的香山,它不是軍隊關系戶之一嗎,你確定?”
“啊,試點之一,60%向公眾推出,時間大概就是一個月以后,由銀行承辦,你不是剛好從清水縣撤出來了嗎?這不是正好。”
“哦……”原俊楠看著萍果笑道,“景天是在給趙公子跟我說和呢。”
“那你接不接受呢?”
原俊楠笑道:“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景天說一聲不就行了,還特地這么費心,什么時跟候跟我這么見外。”
季景天笑道:“大家都是一個圈子的嘛,用不著為點小事而傷感情,怎么樣,把這事揭過了吧。”
原俊楠轉過頭來失笑道:“景天你都說了,我還能……不揭過嗎?”
傅聽夏站在水籠頭旁看了一會兒手掌心里的數字,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打開籠頭將自己掌心里數字都洗干凈,原俊楠給了他太深刻的教訓,這輩子如果有得選,那些人里他一個也不想有深交。
他回到宿舍把自己一早就在看的資料都找了出來,然后坐在書桌邊埋頭書寫了起來。
放下書正打算睡覺的方海有些好奇地,仰起脖子看了一眼書桌上大部都是原文的醫書想了想問:“傅聽夏,咱們是一個班的對吧。”
“怎么你間隙性失記了嗎?要不要找精神學科的碩士班學長們看看。”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我們到底有沒有一篇需要用英文來寫的論文,如果確實有這樣一篇的話,我可能就真得要打聽精神學科碩士班學長的名字了。”
“沒有。”
方海夸張地松了口氣:“那你在干什么?”
傅聽夏抬起頭眼里在燈光下閃過一絲亮光:“參于一個世界級的醫學進步議題。”
方海撐起腦袋問:“那有小弟效勞的地方嗎?”
傅聽夏頭也不抬地道:“有啊。”
方海連忙問:“什么?”
“把嘴巴閉上。”
方海掃興地倒回床上,他睡到半夜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傅聽夏還坐在書桌邊連姿勢都沒換過,他抬起腕上的電子表掃了一眼,心里喊了一聲天哪,只好翻了一個身迷迷糊糊地想:天才就不是個正常人能干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