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 一前一后兩道劍光呼嘯著,后穿透司命的要害。老朽的皮囊緩緩后倒下,暗紅的鮮血濡濕了地面。
司命的目光看自云端落下的離央和姬扶夜, 眼神極是陰冷,像是一只對獵吐著信的毒蛇。
他們然來了。
“沒想到,你這么快能重歸上神之位。”司命望著邊,幽幽道, “這命, 當真是不公啊。”
“叫你做了這么多司命,才是命真正的不公。”姬扶夜冷冷看司命,面上不見絲毫意。
如此漠視生命,將一切都視棋子的人,根本不配做司命。
星夜之下, 霞光洗練, 上虞寧溪的傷口逐一恢復,連被傀儡絲穿透的心臟也飛快愈合。
在她晉升仙君的那一刻,司命仙格忽然化無數道流光,涌入她體內。上星辰逐一亮起, 循著軌跡形成一幅星圖, 上虞寧溪身后也現出同樣的虛影。
的司命仙君,竟然這樣誕生了。
姬扶夜見此,眸中不由閃過驚『色』。
司命臉上揚起詭異的容, 她分明道自己已經走到了絕路,卻還是了出來。隨著她咳出一口血來, 屬于酆都的皮囊開始崩解。
這六界之中,應當沒有人能同時接下朱殺與山海一劍,何況司命如今棲身的不過是還未飛升的大乘修士。
“阿離。”司命突然喚了一聲, 語氣是異乎尋常的溫柔,“你過來,我有話同你。”
“無論如何,你我也是母女,如今我神魂將滅,有個秘密,想告訴你。”
聽到這句話的上虞寧溪眸中掠過驚『色』,逝水宮上神與司命如何有什么關系?
她口中母女是怎么一事?
機閣全然沒有關于此的消息。
司命所所為,六界之中道的人也是寥寥,算身為帝的沉淵,也不了解其中內情。
目光接,離央忽然抬步,緩緩司命走去。
姬扶夜皺起眉,他不信司命會有什么好意,但他也信離央的決定,因此并未出言阻止。
司命臉上意微深,便是在這時,離央揮手,將朱殺刺入了她心口。
她的意便這樣凝固在臉上。
赤『色』靈光閃爍,司命尖叫一聲,藏在這副皮囊中的神魂在瞬間一寸寸化為虛無。
上虞寧溪看著這一幕,鼻尖酸澀,師父,我為你報仇了。
但在大仇得報的短暫痛快后,漫上心頭的卻是更加深沉的痛苦。算司命死了,她的師父也不會再到她身邊。
她是上虞寧溪,是的司命仙君,那個跟在上虞身邊,快快活活長大的小姑娘,已經和他一起,永遠消失在這世上。
“你可以,但我不想聽。”離央的聲音中不帶任何情緒。
她漠然地收朱殺,冷眼看著酆都的身體也隨司命的神魂一起消解。
司命袖中的玉瓶摔落,碎成數片,黑『色』的濃稠『液』體在地面流淌,周遭茂盛的雜草驟然化為枯黃一片。
“是極穢之水。”姬扶夜冷聲道,“她然不懷好意。”
只是極穢之水會玷污器,令其暫失靈『性』,要祛除起來很是麻煩,卻不會傷人……
司命想污朱殺?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姬扶夜思索著司命的目的,將山海劍收體內,揮手一拂,靈力便將落在地上的極穢之水盡數消解。
明明司命的神魂是他親眼看著散去,姬扶夜心中卻絲毫不覺輕松。
司命當真已經神魂盡隕?連堯閽和明霄都曾為她算計多而不,心思縝密至此的司命真的會這樣輕易死去?
姬扶夜很難信。
上虞靈溪起身,兩人一禮:“多謝離尊與山海君出手助。”
身為機閣閣主,她自然不會不認識離央和姬扶夜。
“不必。”離央淡淡道,“我本要殺她。”
上虞寧溪了:“無論如何,兩位還是幫了我。今后若有用得了我的地方,請二位盡管開口。”
雖然以離央和姬扶夜的身份與實力,只怕沒有那樣一。
對于這位的司命,姬扶夜不算反,她點了點頭,不曾多言。
遠處光泄落,將要接引上虞寧溪前往三重上。她后離央和姬扶夜一禮,抬手招來上虞元白,拎住他的衣襟,三重而去。
“師父,我們真的不能換個姿勢嗎?”
“那你是想讓我扛著你,還是抱著你?”上虞寧溪似非道。
上虞元白沉默一瞬,屈服道:“還是這樣吧。”
抬頭望著上虞寧溪的側臉,上虞元白惶然的心情忽然平復下來。
而在斷崖上,姬扶夜走到離央身邊,與她并肩而立:“阿離,你方才可曾注意到?”
“司命仙格是主動擇了主。”離央道。
姬扶夜點頭:“在你殺了司命之前,司命仙格便選擇了上虞寧溪。若是以常理而言,剝離仙格后,應當是殺了司命,仙格才會另擇的主人。”
“如此情形,我只能想到一個可能。”
“仙格其實并非主動擇司命為主。”
或許連仙君的身份,也是司命竊取而來,這大約也是她一心想要九霄琴的緣故——她根本無靠自己的力量成為上神。
若是司命還沒有死,事到如今,無論是取九霄琴,還是奪舍離央都成了不可能,她又會做什么?
姬扶夜猜不到,他的臉『色』不由有些難看。
“阿離,接下來當如何?”
“去誅邪塔。”山崖上,離央的聲音散在風中,有些縹緲。
姬扶夜便道,其實她心中,也有和自己一樣的懷疑。
若是司命真的神魂隕滅,她被禁錮于誅邪塔的軀殼應當也會煙消云散。
無論如何,都應當探過誅邪塔中情形。
見離央神情凝重,姬扶夜了,主動牽住她的手:“阿離,不必擔心。”
無論發生什么,他都會陪在她身邊。
離央看了他一眼,姬扶夜討好地她了起來,卻不打算收手,離央轉頭,終究沒有收手。
不必多言,兩人飛身九重上去。
布置得很是清雅的寢殿之中,陽光泄落,少女安靜地躺在床榻上,雙目緊閉。
宮女推門而入,行走間悄無聲息,衣角不曾『亂』了分毫,她停在帷幔外,躬身道:“殿下,該起了。”
床榻上的姜令儀卻毫無所覺,不曾應聲。
宮女屈膝而立,許久不見應,心中不由生了疑『惑』。她上前兩步,停在床邊,再次道:“殿下,該起了,今日您要去拜見王上。”
只是在她話音落下后,房中又只剩下一片沉寂。宮女柳眉微蹙,終于抬起頭直視自己的主人。
只見姜令儀安靜地睡在床榻上,唇上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色』。
“殿下?”宮女大著膽子,碰了碰她的手。
那只手很冷,冰冷得像是一具尸體,宮女顫著手,將指尖放在她脖頸上,然不曾受到任何跳動。
紀不大的宮女驚得后退兩步,踉蹌著摔在了地上。
“來人,來人,殿下出事了!”她清秀的臉上是無言的驚惶。
白鶴舒展雙翅,悠閑踱步,玉朝宮是一片閑適的靜謐。瑯嬛站在白『露』臺上,一抬手,靈光凝成兩只飛鳥,一只商羽宮,一只簌離宮而去。
望著飛鳥消失在云層中,她眼中有一抹猩紅閃過,轉瞬即逝,不曾為任何人察覺。
混沌初開后,道尊于九重立下四座神宮,東為玉朝,南為逝水,西為商羽,北為簌離。
逝水宮第一位上神隕落于第一次神魔大戰,而明霄隕落之后,玉朝宮便由瑯嬛主掌。商羽宮上神羲靈和簌離宮上神搖光便是當今下紀長的兩位存在。
飛鳥落入殿內,閉關多的羲靈被打斷清修,他抬指接住,心中暗生疑『惑』。有要事商?難道六界中生了什么變故?傳訊中并未明原因,只請他前去玉朝宮一敘。
算來他們也有千未見,想到這里,羲靈心中唏噓,當他也曾與還未隕落的瑯嬛并肩而戰。
羲靈和搖光與明霄識于上古,交情深厚,故而也將瑯嬛當做師妹看待。只是他們熟悉的,是轉世重修前的瑯嬛仙君,而非如今的瑯嬛神尊。
但看在過往交情,瑯嬛親自傳訊有要事商,羲靈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他起身,消失在殿內。
玉朝宮外,羲靈見到了搖光,神情竟然『露』出分恍惚之『色』。
“見了我,怎么是這副神情?”搖光道,語氣還如往日一般。
羲靈嘆息一聲:“只是忽然驚覺,你我竟也是千不見。”
“你醉心修煉,常閉關商羽宮中,我自然也不好上門叨擾。”搖光對他道。
上神生命漫長,因而動輒閉關百也不過是尋常之事。
羲靈聞言沉默一瞬:“我原以為明霄兄長定是我們之中更進一步的,沒想到……”
他眼中現出分傷。
六界第一的明霄帝君,后敗在了自己弟子手中,身死道消。
“前日東海生出異象,逝水宮離尊再歸上神之位。明霄若此事,當也會覺欣慰。”
當明霄也不止一次帶離央前去他簌離宮中做客,因此搖光對他這個小弟子也算熟悉。
搖光不曾想到,這師徒兩人有朝一日竟會拔劍。
一步錯,步步錯。從明霄斬下情魄那一刻,他已經錯了。
“瑯嬛,見過兩位兄長。”
兩人話之間,瑯嬛親自從玉朝宮中迎了出來,拱手兩人行禮。
見她如此,搖光與羲靈連忙禮,神情動間不自覺有分生疏。轉世重修的瑯嬛神尊,終究不是他們識得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