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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我不習(xí)慣洗澡用涼水

    昨天上車之后只說了一句“回家”,司機(jī)便將兩個人送到了別墅這邊。
    上一次黎淺出現(xiàn)在這里,是他向她坦白了蔣程程的事,她受了刺激離開;而再上一次,是她向他提出離婚,趁他不在家的時候直接就留下離婚協(xié)議書搬走了……
    如今終于又回到這里,回到這張床上,仿佛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個輪回。
    黎淺原本安然熟睡著,卻不斷地被另一股呼吸侵?jǐn)_,終于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兩個人原本就是靠在一起的,這會兒黎淺一睜眼,便對上他那雙深褐色的琉璃目,幽深莫辨。
    她忽然不自覺地退了一下,察覺到她的動作,陸天擎終究是沒有做什么,起身走進(jìn)了衛(wèi)生間。
    兩個人畢竟曾經(jīng)共同生活了這么長一段時間,黎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又想起他剛才的臉色,黎淺安靜片刻,終究是也掀開被子,起身走進(jìn)了衛(wèi)生間。
    陸天擎已經(jīng)在沖涼,聽見聲音看向黎淺的時候,她身上穿著他的襯衣,慢悠悠地從淋浴間前面飄過,走到浴缸那邊打開了水龍頭。
    轉(zhuǎn)身看見陸天擎看著她,她只是笑了笑,還有些迷糊的模樣,“我想泡個澡。”
    陸天擎很快收回視線,靜默無言地繼續(xù)沖涼。
    浴缸那邊水聲潺潺,陸天擎背對著黎淺,本以為她打開水就會出去,沒想到卻突然聽到她在自己身后發(fā)出的抽氣聲。
    陸天擎轉(zhuǎn)身,就看見她就站在他身后的位置,伸出手來試探著他的水溫。
    他心里到底還是有一些火氣躥了起來,一下子關(guān)了花灑,微微擰了眉看著她,“怎么了?”
    “你怎么用涼水啊?”黎淺縮回自己的手來,撣了撣指尖的水珠。
    他看她一眼,迅速收回了視線,轉(zhuǎn)身就重新擰開了花灑,說了一句:“習(xí)慣了。”
    誰知道下一刻,黎淺尖尖的手指卻突然從后面伸了過來,調(diào)節(jié)了一下開關(guān),直接將涼水換成了溫水。
    陸天擎轉(zhuǎn)頭看著她,黎淺卻在他的注視之下緩緩走到了水簾之下,身上的白襯衣迅速濕了個徹底。
    在他幽深的眼眸注視之中,黎淺抬起頭來沖他笑了笑,“那你就暫時改變一下習(xí)慣吧,因為我不習(xí)慣用涼水。”
    話音落,她踮起腳尖來,勾住他的脖子,抬頭封住了他的唇。
    陸天擎喉間清晰地發(fā)出某種香咽的聲音,而后一把將她重重攬進(jìn)懷中,幾欲揉碎——
    這一天,陸先生上班又一次遲到的消息又一次在陸氏集團(tuán)內(nèi)流傳了個遍。
    而黎淺卻安然地在別墅里睡到了中午才起身。
    上次過來這邊都沒上過樓,只是在樓下待了一陣,最后匆匆離開,想起來就跟沒來過似的。因此到了這會兒,她才終于有機(jī)會參觀一下這棟她離開了半年多的房子。
    她穿著拖鞋,樓上樓下走了個遍,卻實在是失望——
    她離開這么久,這別墅里竟然連影音室里CD擺放的位置都沒有變過!
    黎淺不知道該不該笑,正數(shù)著影音室里那些一成不變的CD和DVD時,忽然聽見自己的手機(jī)響了起來。
    她這才轉(zhuǎn)身回到臥室,拿起手機(jī)一看,卻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陌生號碼她一向不怎么接,黎淺順手就將手機(jī)放在了一邊,沒想到手機(jī)卻堅定地響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她終于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一個她前天才認(rèn)識的聲音——
    “淺淺,你好,我是蔣天和。能不能約你出來見一面?”
    黎淺其實并沒有什么興趣跟素?zé)o來往的人見面,即便這個人是母親的故友,但是這個人畢竟也是蔣程程的父親。
    對于蔣程程這個人,黎淺心里已經(jīng)有了顧忌。
    可是蔣天和卻說想去探望她媽媽,黎淺出于禮貌,終究還是外出赴約。
    她前些日子才來過墓園,雖然放下的花已經(jīng)被工作人員收走,可是母親的墓前看起來到底沒那么蕭條。
    黎淺在墓碑前放下百合花,仍舊從手袋里取出濕巾來,輕輕擦拭著丁夢的墓碑。
    蔣天和站在她身后的位置,怔怔地盯著墓碑看了片刻,忽然開口:“怎么沒有你媽媽的照片?”
    黎淺頓了頓,才緩緩道:“媽媽沒有照片留下來。”
    “怎么會呢?”蔣天和微微有些詫異,“我記得你媽媽以前很愛拍照的。”
    黎淺聞言,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隨后才又道:“嗯,可是都沒有保存下來。”
    她從小跟媽媽相依為命,記憶之中也曾經(jīng)拍過許多照片,公園里、照相館里,通通都有她和媽媽在照片里留下的印記。可是到八歲那年,媽媽突發(fā)重病,在將她的身世告知黎仲文并且將她托付給黎仲文之后便撒手人寰。當(dāng)時她年紀(jì)還小,在突然少了媽媽卻多了爸爸的突變中依舊是懵懂無知的,在那樣的情形下,氣得幾乎要發(fā)瘋的宋琳玉毀掉了媽媽留下的很多東西。
    如今她手里保存下來的,媽媽留給她的東西,已經(jīng)只剩了一幅畫——
    那幅在房子拿回來之后,屋子里唯一還保持完整的向日葵。
    黎淺沉默著擦拭著墓碑,幾乎一點也不愿意去回想那些畫面。
    “都沒有保存下來?”蔣天和又問,“那你手里也沒有你媽媽的照片?”
    “嗯。”黎淺低低應(yīng)了一聲。
    蔣天和聽了,沉默片刻,才又開口:“我那里倒是還有你媽媽的照片。”
    黎淺聞言不由得又是一頓,隨后猛地站起身來看向他,“那您能不能把照片給我看看,或者讓我備份一下那些照片?”
    “當(dāng)然可以。”蔣天和微微一笑,隨后才又道,“可是我的東西都收藏在美國,這次回來得急,什么都沒有帶。不過我還有很多老朋友在江城,這些人中也有認(rèn)識你媽媽,你要是急著想看,或者我可以試著幫你找一下。”
    黎淺驀地點了點頭,“嗯,那就麻煩蔣伯伯了。”
    蔣天和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后才又看向墓碑上的“丁夢”二字,低低嘆息了一聲:“小夢,這個女兒跟你可真像啊……”
    傍晚時分,黎淺接到陸天擎電話的時候,她正坐在昨天那家酒店的咖啡廳里,已經(jīng)喝掉了三杯咖啡。
    “在哪兒?”陸天擎應(yīng)該是剛剛下班,黎淺聽見他的電話背景音里還有職員跟他說再見的聲音。
    “在外面。”黎淺回答了一句,隨后才又補(bǔ)充道,“約了人。”
    那頭安靜了兩秒才又開口:“什么人?”
    黎淺輕笑了一聲回答道:“當(dāng)然是我認(rèn)識的人啦。你不要管我了,晚上自己找活動吧。”
    陸天擎沒有多說什么,很快掛掉了電話。
    黎淺放下電話,一抬頭就看見蔣天和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手里還拿著一個袋子。
    黎淺看著那個袋子,目光霎時間就凝聚了起來。
    蔣天和走到她面前坐下,笑著說:“多少年沒見的老朋友,一見面我就問他要照片,差點沒讓他埋汰死。”
    黎淺聽了,微微有些抱歉地一笑,“讓蔣伯伯奔波勞累,真是不好意思。”
    “這有什么?”蔣天和說,“我跟你媽媽曾經(jīng)是很好的朋友,你不要跟蔣伯伯這么客氣。”
    蔣天和說完,這才從袋子里取出一本相冊來,說:“都是以前的老照片,好在都保存得很好,你可以將有你媽媽的照片拿出來,等拷貝好了再給我,讓我還給朋友也不遲。”
    黎淺接過那本相冊,幾乎是微微顫抖著手翻開的第一頁。
    真的都是一些二十多年的照片,雖然依舊保存得很好,卻還是輕易就能看出歲月的痕跡。
    黎淺一張張地仔細(xì)看下來,翻到第三頁,忽然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年輕時候的媽媽,跟另一個年輕的女人坐在一起,背景似乎是某個聚會場合,人很多,媽媽坐在沙發(fā)里,微笑著跟那個女人合影。
    黎淺看著照片里那熟悉卻久違的笑容,眼眶忽然控制不住地就熱了熱。
    十七年過去了,即便她再想念媽媽,時常在夢里見到媽媽,卻還是沒辦法控制自己腦海中媽媽的模樣正在一點點淡去。很多時候她在夢里見到媽媽,醒來回想,媽媽卻已經(jīng)是面目模糊的。
    此時此刻,終于再看到媽媽的笑容,她腦海中那張已經(jīng)開始模糊的容顏,才終于一點點地又清晰起來。
    媽媽接送她上下學(xué)的模樣,帶她出去游玩的模樣,唱歌的模樣,微笑的模樣……終于都通通重新清晰起來。
    到底還是有眼淚涌了上來,黎淺伸出手來撐著額頭,在一頁頁的相冊里尋找媽媽從前的模樣,無聲哽咽。
    “拍這些照片的時候還沒有你呢。”蔣天和似乎也有些感懷,低嘆道,“現(xiàn)在想起來,當(dāng)時這些聚會時候的場景似乎都還歷歷在目,一眨眼,竟然就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了……”
    黎淺默默地將相冊翻了一遍,才又重新翻回第一頁,對蔣天和說:“蔣伯伯,我可以把媽媽的照片都抽起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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