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函突然接到她的電話始料未及，不想將事情告訴她，只能強壓著胸口的慌亂，努力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跟平時一樣鎮定，“沒事，在公司處理事情，有些忙。”
    舒恬皺了皺眉頭，轉身對著窗外，看著外面的異國街頭，心里一陣不踏實，“安安呢？昨晚也沒跟他視頻，你在公司，李嬸從家里陪著呢？”
    “嗯，他很聽話，你放心就行。”厲害怕她得知事情后在國外慌了神，這邊他已經應接不暇，如果她在英國再出點差錯，他真的分不開身。
    他能解決好，在她回來之前就可以將事情都處理干凈，到時候再把經過跟她說明，要殺要剮都隨便她，當下他真的怕她會慌不擇路出岔子。
    舒恬說不出的不安心，但是他都這么說了，她也不會想到綁架，只能囑咐兩句，“我明天的飛機，估計后天凌晨到，照顧好自己還有嘯嘯。”
    “好，你別擔心。”厲函不敢跟她說太多，生怕會暴露自己的情緒，倉促的結尾，“會議還在等我，先掛了。”
    “好。”
    電話掛斷，女人溫柔的聲音在耳邊消失，手機屏幕重新關閉，厲函腦袋靠向身后的車椅背，深深吸進一口氣又沉沉吐出，他微微閉上眼，眉心倏地朝中間皺起，情緒在英俊的面容上交匯，最終他重新睜開眼，又恢復了令人窒息般的平靜。
    車子重新發動，舒恬的電話就像是從來沒有打來過一樣，車廂內緊閉著的都是壓抑的氣息。
    一路飆車到了目的地，就像裴昱查到的那樣，是一家很尋常的菜館，尋常到店外的馬扎上坐著的人都是四十多歲的中老年男人。
    厲函一身昂貴低奢的名牌跟這樣的路段和餐館有些格格不入，店的面積很小，他從門口環視一眼就能看清所有，并沒有黃梓柔的神情。
    厲函心頭一沉，撥通了黃梓柔的號碼，電話很快被接起來，“你在哪？”
    “到了？”話筒里，黃梓柔發問了聲。
    厲函剛要繼續追問，忽然聽到她那邊傳來的氣流聲，就像是車窗打開一條縫灌進來的空氣，他猛地皺起眉頭，“你不在這？”
    彼端，黃梓柔在出租車上，嘴角揚起一抹得逞的弧度，“阿函，我怎么可能讓你這么輕易的找到我呢，我要確保你是不是一個人來的。”
    “我是自己一個人。”厲函語氣陳冷，沒有耐心跟她繼續周旋下去，“你到底在哪？”
    與此同時，黃梓柔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的接收器，只有兩根大拇指的寬度和長度，她按開，屏幕立刻出現了餐館門口的黑白畫面。
    厲函單手拿著電話站在那里，他的身邊沒有其他人。
    黃梓柔懸著的心稍微落地一點，知道他的的確確沒有帶別人來，松了口氣，“待會掛了電話我把地址發給你。”
    察覺到她要掛電話，厲函試探性的開口道，“孩子呢，我要跟他通話。”
    黃梓柔握著手機的手頓了下，不過她很快便回過神，“你來了我自然會讓你見孩子。”
    “孩子沒跟你在一起？”他幾乎立刻開口斷定。
    黃梓柔不知道他是真的猜到還是這樣詐自己，心臟漏跳一拍，沒有給他繼續揣測的機會，二話不說將手機關了機。
    看著閃過老舊彩色頁面的手機，她這才感覺鼻子間的空氣是流通的。
    抬眸，不經意對上車子后視鏡里一雙帶著狐疑的眼睛。
    是出租車司機。
    雖然對方很快移開了視線，但黃梓柔還是看到了男人眼底寫著的疑慮和驚駭。
    他是聽到了自己剛才跟厲函的對話吧，雖然交流中并沒有透露太多，可字里行間都很反常詭異，是可以察覺的。
    黃梓柔斂下目光，沉了片刻忽然陰沉沉的開口，“你聽到了吧。”
    她沒有問他，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話已出口，車子方向明顯稍微偏了一點點，不過很快被扶正，不等這司機開口，她立刻又道，“把我安全送到目的地，跟你什么事都沒有。”
    明明只是一個柔弱的女人，甚至看起來有那么幾分好欺負，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性司機面對這樣的黃梓柔，說不出的心里發毛，大概是她身上那種異于常人的恐怖氣息。
    司機慌忙點頭，“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心放心，我肯定給你送到！”
    黃梓柔第一次嘗試到做壞人的快感，她嗤了聲，沒再說什么。
    出租車司機在黃梓柔上車時說完地址時，心里還偷偷開心，好不容易接到這個大的一個單子，但是現在只覺得背后一陣陰涼，他不自覺加快了車子的速度，恨不能用最短的時間將車上的人帶到目的地。
    計價表的錢數一直在漲，幾百的數額不停跳動，司機沒有一丁點的開心和高興。
    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車椅和衣服間已經出了不少汗，司機將空車的車牌翻下來，“到了。”
    黃梓柔抬頭看了眼，目的地是J市下面的一個城鄉結合部，這條街是這里新建的一條商業街，招商沒完成，只有一兩家稀稀拉拉的在裝修，邊上都是穿著不算干凈的工人。
    “多少錢？”黃梓柔從口袋里將錢包翻出來。
    活都拉到這里來了，油錢也不少，出租車司機不賺錢也不想往里面搭，沒報計價器上的錢數，而是約莫說了一個大差不差的油費，“你給我兩百塊吧。”
    黃梓柔也不跟他掰扯，事到如今她早就不在意錢，按照計價器上的錢數給他，甚至還多給了，“拿著你的錢好好干你的活兒，其他的都跟你沒關系，知道么？”
    司機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怕的女人，接過錢頻頻點頭，“你放心，我就是小老百姓！”
    黃梓柔沒說話，看了他一眼下車，抬步朝商業街走去。
    司機立刻調頭將車子開走，他出了一后背冷汗，車速不快，駛入主路之后他才徹底放下心來，只是越琢磨越不安心，總覺得這次活接的寸，錢賺的也燙手。
    很明顯，那個女人不是一個好人，甚至可能是在犯罪，如果他現在什么都不做就等同于是半個幫兇。
    司機想來想去最終還是挨不過心理上的折磨，藍色的出租車打開雙閃停在路邊，最終還是撥通了110，“你好警察同志，我想報警……”
    警局接到舉報之后，同一時間，裴昱那邊也核實到這一點，各種信息吻合，加上厲函剛才發來的新地址，是黃梓柔沒有錯。
    這種說偏僻不偏僻，說熱鬧不熱鬧的地方最為難查。
    他立刻派人過去，“就跟著厲函的定位走，千萬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