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侯府對白云淺這個曾經(jīng)的大夫人均是三緘其口。
白云淺早逝,老夫人一病不起了很多年,侯爺更是下令,把所有關(guān)于白云淺的東西都收起來或者燒掉了,下人也跟著換了一大批,如今的下人們幾乎都沒多少人見過白云淺,甚至有的都不知道,白云淺是個怎么樣的美人。
那江浸月又是如何得知,白云淺喜愛海棠,笑容極其甜美的呢?
江有才被嚇的,從祠堂出來之后就回了前院,聽說是午飯都沒來得及吃。
老夫人得了江浸月聽封的消息,人已經(jīng)到了城外,便也放下心來,索性去了鄰城佑安城,遞了消息回來,說是晚上回來。
中午江浸月用了飯,夏姨娘就帶著身邊的小丫頭上了門。
江浸月正挽著袖子和綠蘿在刷院子里的血跡。
夏姨娘見江浸月這模樣,倒是愣了下。
江浸月在旁邊的銅盆里洗了手,把人請進了廳堂。
兩人誰也沒先開口,江浸月讓人上了茶,自己在屏風后面換了松快了點的衣服,這才出了屏風,坐在了廳堂里面。
她拿著茶杯,呷了一口茶,直接開門見山。
“夏姨娘今日來,可是想好了?”
夏姨娘坐在下首,垂著眼睛,手指緊緊的纏繞在一起。
“小姐,我的身子...”
江浸月聽見她的疑慮,便勾了勾唇角。
看樣子,夏姨娘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
說到底,對比孩子的愛和丈夫的愛,聰明人還是會覺得,孩子要更可靠一點。
江浸月放下了茶碗,走到了夏姨娘的身邊,伸手掐住了夏姨娘的手腕。
夏姨娘很是緊張,巴巴的看著江浸月。
很快,江浸月又放下了夏姨娘的手腕,回到了座位上,用了一口茶。
“夏姨娘可是自從那年之后就沒有來過月事了?”
夏姨娘一驚,看向了身邊的小丫頭。
那下丫頭連忙搖頭,表示自己從來沒有泄露過消息。
江浸月好笑的瞧著夏姨娘的表情,淡淡的開口。
“但每月總有幾天,頭暈胸悶,腹痛難忍?”
“...”
夏姨娘看向了江浸月,眼中淚光搖搖欲墜。
“小姐...”
“不是救不了的事情,只不過被蘇若水當年一副絕子湯弄壞了身子,我開了藥方給你,不出一年,你便與常人無異了。”
夏姨娘剛要起身道謝,江浸月已經(jīng)最先擺了擺手。
“夏姨娘先別急著謝我,選擇在你自己,你想要什么,就得用你等同的東西來交換,我并不是救世主,老夫人與江有才同是救了你,你卻只記得江有才的恩情,我如今可不敢救夏姨娘這種人。”
“……”
江浸月嘲諷的話直白又扎心,夏姨娘臉色頓時有點掛不住,捏著茶碗,頓了好一會,下了椅子跪在了江浸月的面前。
“小姐,求您救一次夏夏吧。”
“想好選誰了嗎?”
江浸月坐在上首,神色里有著些許銳利。
夏姨娘給江浸月磕了一個頭,咬著嘴唇說道。
“小姐,我不能沒有孩子。”
這個答案江浸月早就猜到了,如今被夏姨娘說出來,也并無意外。
江浸月吹了吹茶沫,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上有些發(fā)抖的夏姨娘,心里也說不上是憐憫或者是厭惡。
路是自己選的,苦是自己受的,夏姨娘出生在那樣的家庭里,本身就是悲劇的開始,而后又遇見了軟弱慫包江有才,心狠手辣蘇若水,一直到如今,她選擇了孩子。
這一切的路,都是她自己選擇的。
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
“行了,起來吧,給別人還以為是我在欺負你。”
江浸月覺得自己十足的一副壞人嘴臉,可夏姨娘這人,她是真的喜歡不起來。
夏姨娘從地上起來了,又被江浸月叫著坐回了凳子上面。
“謝謝。”
“不用謝我,那是你應(yīng)得的。”
江浸月輕輕的蹙了下眉頭,對著夏姨娘揮了揮手。
“我給了你想要的,你也得幫我。”
說著,江浸月從懷里掏了一包藥粉,丟給了夏姨娘。
夏姨娘驚疑的看著江浸月。
江浸月定定的看著夏姨娘,慢慢的說道。
“讓我見見夏姨娘的厲害吧,今晚不要讓江有才離開姨娘的院子,睡前讓他服下這包藥粉,之后的事情,姨娘便可以不用管了。”
“小姐,這...”
夏姨娘以為手里的是一包毒藥,看著手里的藥粉,久久的回不過神。
江浸月站了起來,看著夏姨娘淡淡的說道。
“夏姨娘不必擔心,這不是毒藥,只不過是一包普通的催情粉。”
“小姐今夜要把侯爺帶去哪里?”
夏姨娘慌了,跟著也站了起來,頓時淚水漣漣。
江浸月皺起了眉頭。
“夏姨娘,我以為,你是個足夠聰明的人。”
她既是選擇了更為穩(wěn)妥的孩子,那江有才今夜到底睡了哪個女人,又被如何設(shè)計這種事情,她都不該再管。
夏姨娘頓時收住了眼淚,她知道自己今日的樣子蠢極貪極,既然是想要了孩子,那就等于放棄了江有才。
“姨娘回去吧,我乏了。”
江浸月說完,便出了廳堂,往外面走。
夏姨娘幾乎坐不住自己的凳子,順著凳子慢慢的滑跪在了地面上,忍不住哭了起來。
可是她又有什么辦法?
江浸月的手段她知道,老夫人手把手教出來的人,便是站在那里就足夠讓人膽寒,就算是她站在了江浸月的對立面,幫助江有才,她一個姨娘又能做什么?誰又知道江有才的長情能保持多久?
賠了夫人又折兵這種事情,夏姨娘不會去做。
她匆匆忙忙的退了下去,緊緊的捏著那一包藥粉。
晚飯之后,江浸月帶著綠蘿,在自己的小院子里閑逛,老夫人與她那好姐妹聊的晚了,說是夜里才回來。
不知不覺得,江浸月走到了院子里的那一小株海棠面前。
綠蘿以為江浸月想歇歇了,急忙跑回了屋,準備去搬凳子。
江浸月蹲在了那株海棠面前,看那粉蕊花朵在夜色里熒幽盛放。
她伸手,摸了下那海棠花的花瓣,喃喃的說道。
“你看,你看上的這個男人,就是這樣狠心,我已經(jīng)給過他生路了。”
“可他偏偏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