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晚神色清冷, 隱藏在瞳色底的恐懼與后怕被童青鶴敏感地捕捉到。
紀晚無力牽著蒼白的嘴角:“我實在不想與沈縱再有任何瓜葛, 被關起來的三年, 整整三年, 我沒出過那間房子半步,我覺得我快瘋了, 神經無時無刻不在切割, 像個神經質, 卻又在每一年的發.情期里,滿臉流淚,厭惡唾棄地把自己送到他面前?!?br/>
他輕笑著看著童青鶴:“我自暴自棄的想過,如果我真的發了瘋才好, 結果卻是沒有瘋,更沒想到居然讓我逃了出來。”
說著, 紀晚開始有點反胃嘔吐的跡象,嘴巴緊緊抿起, 修長干凈的眉毛攏成陰郁的弧度。捏得越來越白的指節,似乎想找一個著力點支撐。童青鶴默默把手伸過去扶著他,紀晚捂著肚子把那股難受的勁緩過后,臉上才逐漸恢復一點血色。
童青鶴等人緩了回來, 才問:“那他找過來了怎么辦?要幫忙嗎?”
紀晚搖頭:“你們幫我進入研究院我就很滿足了,沈縱是個什么背景我最清楚,他家那位老將軍,現在的沈家得勢的很,沒必要跟他們產生沖突或者交集?!?br/>
這幾天紀晚稍微收集了些關于江紹之的信息, 這位年輕的少將軍留下可查詢的事跡屈指可數,僅僅知道他常年在外執行任務,十幾年累積下的功勛足以讓同在上面的人眼紅,索性江紹之行事低調,加上確實難以讓人捉住什么把柄,幾乎是上層的一股清流。談起江紹之,這位少將給人的印象就是傲氣與神秘,本身兼具的實力與處事風格讓人對他敬而遠之。
童青鶴探究迷惘的眼神讓紀晚有一點無語,同時也心生羨慕。說起來,童青鶴跟江紹之結婚后,只知道他的alpha是個少將軍,具體做到什么程度別人背后如何看待知之甚少,江紹之不跟他說對他是另外一種保護,知道的越少,相對的顧慮和煩惱也越少。總之他想做什么幾乎不需要什么顧慮,他的心思輕而易舉就能讓人看透,江紹之無形中在他察覺到時,就已經給他安排好了。
童青鶴有些臉熱,告訴紀晚說:“我沒幾個本事,就會看書讀書,要找叔叔幫忙,其實也不怎么好意思。”
他關切地問:“身體好了點嗎?我有個朋友也懷孕了,情緒時好時壞的,前幾天我們陪他去醫院做產檢,醫生吩咐懷有身孕的人要多注意情緒,凡事最好不要憋在心里?!?br/>
童青鶴認為紀晚一個人背負了那么多事肯定不好受,于是勸慰他:“以后咱們也算同事了,假如有心事可以跟我說說。”遲疑稍瞬,又問,“你去做過產檢嗎?”
紀晚沉默,過了會兒才開口說:“沒有。”
童青鶴說:“我陪你去吧。”孕夫獨自去做檢查總歸不太方便,更擔心遭人詬病。也不是背后說風涼話什么的,omega懷孕期間非常辛苦,幾乎沒有alpha會扔下omega不管,想到紀晚孤零零的去醫院,童青鶴于心不忍。
紀晚看著他:“我之所以不做,其實抱了點僥幸心理?!?br/>
童青鶴睜大眼,聽紀晚繼續說:“我想著這個孩子要是趁我訓練期間太辛苦流掉就好了,這樣我可以假裝不知道,也無需承受心理負擔,這樣想了好久,就故意拖著不去醫院。”
“紀晚……”童青鶴吶吶,心里酸楚,“我陪你去檢查,你不要alpha沒關系,那咱們就不用他陪,可你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br/>
在童青鶴的勸說下,紀晚同意兩人下午結束工作后去醫院做一次產檢。omega做產檢有專門的預約渠道,安排好時間后,下班時童青鶴用通訊器給江紹之發了訊息,家里的司機送他們到醫院,檢查做完,天色也不早了。
紀晚似乎有些疲倦,靠在車里閉目養神。司機按照他說的地址,先送他回家,路上司機忽然出聲;“背后有車跟著我們?!?br/>
童青鶴跟紀晚同時回頭,在不遠的距離后果然有一輛黑色的車不緊不慢跟隨。紀晚緊了緊放在膝蓋的手,手背忽然一暖,童青鶴問司機:“能甩掉嗎?”
司機也是從江紹之手里的隊出來的,哪種驚險場面沒經歷過,應對跟蹤游刃有余。應喝一聲讓他們坐穩,車速迅速飆起來,結合路口路燈的變化,像一條魚靈活的穿梭在各條道路間。
童青鶴心跳有些快,他思考著要不要把這事告訴江紹之。
司機把跟隨的車甩掉后,停在紀晚暫時居住的樓下,紀晚沒有馬上下車,他似乎受了點驚嚇,手捂在肚子上,說:“這個地方應該不太安全了。”
剛才跟著他們的車,極有可能是沈縱派過來的人。
紀晚說:“這兩天我就感覺身邊好像有雙眼睛盯著?!?br/>
童青鶴問:“那現在該怎么辦?”
紀晚眼神清冷:“我上去簡單收拾下行李,今晚住酒店,可能要麻煩你了小鶴,麻煩讓司機師傅幫我開間房,以他的名義,之后我再搬進研究所的宿舍。”
紀晚會制藥的事他的父母一直對外隱瞞,這次他為了進入研究院帶了些曾經私下制好有趣新鮮的東西,藥物局那些老頭喜歡,不會放他走的。
能在藥物局待了那么多年的人,身家背景都是不可言論的,只要紀晚討得老頭們的喜歡,多少能站穩一點腳跟,他暫時不求其他,只求先保全自己的安全跟自由。
司機在某家酒店訂好房間,童青鶴送紀晚安全上去后,進了車里,一摸額頭都是冷汗。
他問司機:“叔叔回家了嗎?”
司機應聲:“江隊還在軍區里?!?br/>
童青鶴幾乎沒有遲疑的說:“送我過去,我想等他?!?br/>
司機二話不說掉頭駕駛,中間球球來了一次電話問他怎么沒回到家,童青鶴安撫好球球,握著手機腦子迷迷糊糊地轉不動了。
車行駛到軍區大門外,司機出示身份手續,駕車進入后只見夜色里遠處的訓練場地一片燈火。
司機詢問:“要聯系江隊嗎?”
童青鶴忙不迭地搖頭:“不用,先不打擾他,我就在這邊等好了?!?br/>
他抽出一張小毯子蓋在身上,確保自己不會凍著生病,然后把椅子放低躺下。
漫無邊際的黑夜使得他瞳孔微微渙散,今天正式入職讓他的精神緊繃了一整天,現在松懈后,神經難免疲憊,眼睛瞇著瞇著,在一股淡淡的沉香中深入睡眠的狀態。
江紹之沖過澡才下樓,身上干凈清爽,方便隨時把縮在車里睡覺的omega納入懷里。
司機小聲匯報:“夫人今天結束工作后帶紀晚去醫院產檢,送紀晚回去就說來這里,等您等了兩個小時。”
江紹之伸手摸了摸枕在臂彎毛絨的后腦勺,吩咐司機:“先回去,車開慢點?!?br/>
到家之后,江紹之不急于立刻把人叫醒下車,而是坐在車里陪自己的omega,約莫十分鐘才把人抱起,前腳準備進門,童青鶴懵懂睜開眼,打了個呵欠。
他腿一蹬,摟在江紹之脖子后的手抽回,有點別扭地說:“我自己下來走吧?!?br/>
江紹之放下他,讓阿姨把飯菜送上桌。
童青鶴自覺去洗手,到樓上看了一遍找到正在做打掃工作的球球,轉到客廳,觀察了幾秒江紹之的臉色,走到他跟前,對他解釋。
氣氛瞬間微妙,也不管保姆是否在場,江紹之手一收,把童青鶴攬到腿上做好,低聲詢問:“寶寶,我讓你感到不自在了嗎?!?br/>
童青鶴雙耳猛地一熱:“沒、沒有?!?br/>
江紹之沒松開手,眼神平靜:“昨天你所說的話我都記在心里。”
意思等于他去看球球也沒事,但有一點……
江紹之握著他的手:“不要怕我,不需要在我面前小心翼翼?!?br/>
童青鶴看著alpha,一顆心忽重忽輕。
“做你自己就好。”江紹之淡淡的說,發生什么事他有能力兜著。
他之所以出那么多任務拿到那么多功勛,走到今天的位置,為的不就是做事沒有顧忌。不想顧忌別人,那就讓別人追不上。想要最好的,就得付出更多的代價。
江紹之現在什么都有,他慶幸自己晚了那么些年才遇到他的omega,沒什么比在合適的時機相遇更好了。
就是……
江紹之握著童青鶴的手:“多看我?!?br/>
講來講去,又繞回了alpha最初的點。
江紹之欺近童青鶴的唇,與他耳鬢廝磨:“寶寶,多看看我?”
明明什么都有的人,說出這種話,非但不會讓人覺得他低聲下氣,反倒多了點難以抗拒的魅力。
深夜,童青鶴洗完澡在臥室里走來走去。見書房燈還亮,他赤著腳靠近,江紹之轉頭就見門縫外轉了個來回的影子。
“叔叔,”童青鶴拉大縫隙,“你不去睡覺嗎?”他的目光在書房搭起的床轉悠,補充說,“是回我們的房間休息?!?br/>
江紹之說:“走進來。”
果然,看著自己的omega光腳而入,江紹之都不懂用哪種表情面對他。
童青鶴熟練地先踩上江紹之的腳背,在他身前的位置找了個角度坐好。
江紹之單手放在他腰后摟著,問:“喝牛奶了?!?br/>
“喝了,”童青鶴伸出舌尖沿嘴唇碾了碾,他見alpha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臉頰一燒,輕聲細氣的說,“不信你檢查。”
江紹之點頭,空閑的手抬起他的臉,舌探深了細細親著。
童青鶴喉嚨發出小動物般的聲音,等聲音逐漸弱下去,江紹之表情好像有一點不滿足了,瞳色很深。
大概不止一點不滿足。
“叔叔……”
童青鶴稍微挪動身軀,江紹之抱起他,壓著眼底的波濤洶涌:“明晚多喝點?!?br/>
作者有話要說: 待修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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