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沈宴其實還約了客戶, 但為了準時接阮知微,他推掉了這個約,去了劇組。
等沈宴到的時候, 阮知微已經(jīng)換好衣服在等他了,她今天的便裝穿的格外清麗,純白色羊絨大衣像白天鵝羽毛一樣纖塵不染, 里面搭著嫩黃色的小香風連衣裙,她整個人宛如初生的嫩芽,生機勃勃。
淺褐色短款牛皮靴襯得她小腿纖細,她柔順的烏發(fā)散落在肩頭, 圍著一條米色的羊毛圍巾,正露出白凈清純的小臉翹首以待。
沈宴一看見她, 就忍不住心情變好了起來, 他唇邊帶了笑意,向阮知微走去。
今天倒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厚厚的積雪在道路的兩邊, 在冬日的暖陽下泛著碎星的白光,像是灑了一地星芒,霧凇映著陽光, 冰也變得剔透起來。
阮知微就這樣站在房車前, 看著向她走來的沈宴。
他身高腿長,黑色西裝修飾身形,他寬肩窄腰,眼尾上挑,這樣帶著笑意的桃花眼顯得他撩撥而浪蕩,勾人心弦, 而他現(xiàn)在, 就從天凝地閉、風厲霜飛的雪地中一步一步向她而來。
很美好而璀璨的場景, 阮知微的嘴角不由彎了起來。
“怎么這么開心?”沈宴唇邊噙笑地問。
“你不也是,怎么這么開心?”阮知微板了板臉,刻意收了收笑意,她反問。
“我看你開心,所以我才開心。”
阮知微聽懂了沈宴的意思,她臉微微地紅了:“那我開心,是因為最近的黑料終于得以澄清,拍戲也一場比一場順利。還有,最重要的是……謝謝你啊。”
阮知微知道最近楊艾文、安悅?cè)缓桶拙_的瓜全都是沈宴放出去的,她剛開始也會和其他人一樣感慨于沈宴的手段狠厲不留情,但一想到沈宴也是為了她,只覺得感激。
在娛樂圈里待久了,阮知微早已沒有最開始那么天真,她逐漸明白,就算你同情別人,別人也不會同情你,楊艾文,安悅?cè)缓桶拙_現(xiàn)在的結(jié)果,都是她們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如果不是沈宴幫她,現(xiàn)在掙扎在輿論漩渦里的人,還是她阮知微。
“嘖,”沈宴曲起食指,輕彈了下阮知微的腦門:“說了多少次,別和我說謝謝,這才哪到哪。如果每做一件事都要和我說謝謝,那你累不累。”
那阮知微就不知道說什么了,她想了想,在心里下定了決心。
其實之前她就想好了,等這段時間過去之后就給沈宴一個答復,拖了這么久,也到了答復的時候,但是阮知微不想說得太明顯:“那這樣好了,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算是感謝你。”
這話一出,兩個人都安靜了一瞬。
“任何事?”沈宴問了一遍。
“恩,任何事。”
沈宴稍加思索,他不太確定這個任何事的范疇里包不包括“和他正式在一起,回到他身邊”,而且,他內(nèi)心深處也不太想用這種方式達成愿望。
他希望是他們之間是情到濃處的水到渠成,而不是這種仿佛交易般的以物換物,太不真誠。
沈宴頓了兩秒,才開口:“你答應我的這件事,先欠著吧,暫時沒什么想法。”
阮知微心里知道沈宴沒理解她的意圖,但是阮知微臉皮薄,也不能再說什么,這已經(jīng)是她的極限了,她只好點頭:“恩,行,那就先欠著吧。”
“我們先回去,外面冷。”沈宴說著,手自然而然地幫阮知微理好了圍巾:“今天難得收工早,不出去吃了,回去點外賣,早點休息。”
阮知微任他用圍巾將自己瑩白的小臉遮住,聲音甕聲甕氣地從厚重的圍巾里傳來:“恩。”
兩個人上了車以后,司機將房車啟動,向家里的方向開去。
車子一啟動,阮知微就不自覺地開始困了,她不太習慣在車上看手機,會暈車,一般只能通過睡覺來消耗掉這段時間,漸漸地,在房車上睡覺已然養(yǎng)成了習慣,即使今天收工早,睡意也有點上頭了。
沈宴看著她困頓地打了個哈欠,伸手幫她把窗簾拉好:“你睡,到了我叫你。”
就像是最開始能和她一起坐房車時,他做過無數(shù)遍的那樣。
阮知微聽著沈宴的聲音就覺得安心,她應了聲“恩”,閉上眼小憩,呼吸不久就變得均勻了起來。
而沈宴,在她睡著后,便一直側(cè)著頭看她。
大概是煩心事都沒了的原因,阮知微今天睡著時的容顏格外地舒適平和,沒有蹙著眉頭,也沒有嘴角下耷,她的唇角甚至是有點小小上揚的弧度。
房車上的溫度要比室外高,剛才系好的圍巾現(xiàn)在無疑有些熱了,她的臉熱得有些泛粉,沈宴輕輕抬手,把她的圍巾往下拉了拉,將她的小臉全都露出來。
拉著拉著,沈宴的動作停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了阮知微的唇上。
他們現(xiàn)在離得極近,沈宴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淺淡的馨香,輕薄的窗簾難以將全部光擋住,淡淡的光影落在阮知微的臉上,忽明忽暗,驟暗驟亮。
像是電影里拍的特寫鏡頭,沈宴能清晰地看到她細膩的肌膚,她的黑睫纖長而卷翹。挺翹的鼻下,她的唇色泛著水潤的紅,潤澤而飽滿。
明明是堆滿積雪的冬天,沈宴看著她的紅唇,腦海里卻浮現(xiàn)出了春天最鮮嫩的水蜜桃,粉粉嫩嫩的桃子,汁水飽滿,甜得沁人心脾,咬一口汁水四溢,口齒芬芳。
沈宴的喉結(jié)不由滾動了下。
草,想親。
許是光影太暗,又或許是車內(nèi)太靜,沈宴心里的聲音大過了一切——親她。
其實他最近一直極克制自己,是荷爾蒙旺盛的年紀,和她相處這么多怎么可能沒有反應,但是他一直強行壓下去、將那些欲/望封裝。
然而,欲/念還是會在某些時刻破土而出,逃離他的理智和掌控,比如現(xiàn)在。
他這次不想再壓抑自己,她睡著了的話,親她應該也不會發(fā)現(xiàn)。
頓了下,沈宴沒再猶豫,他稍稍俯身,靠近阮知微,他的唇慢慢地湊近她,然后,輕輕覆上了她的唇。
好甜。
她還是記憶里甜美的味道,要比水蜜桃還甜,他已經(jīng)太久沒吻過她了。
記憶太遙遠,沈宴的心情寧靜而溫和,他滿帶著懷念和珍惜,親吻她的時候輕柔而小心,宛若是在吻一場溫柔的舊夢。
房車的司機無意間通過后視鏡往后面一看,就看到了這樣一副場景——
五官俊美凌冽的男人,黑色西裝襯得他身上肅殺氣息濃厚,而他此刻閉著眼,虔誠而深情地吻著沉睡中的女孩,小心翼翼,溫柔至極。
連司機都忍不住看呆了這幅場景,司機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唯恐驚擾他們。
而下一瞬,司機手中的方向盤卻因為沒有及時打轉(zhuǎn),在街道上擋了別人的路,后面的車狂摁喇叭,“滴滴滴滴”地尖銳鳴笛聲仿佛能透過窗戶玻璃傳進來一樣。
司機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打轉(zhuǎn)方向盤,而與此同時,半醒未醒的阮知微被鳴笛聲吵醒,她睜開了眼——
一眼就看到了沈宴放大的俊顏,感受到他唇的溫度。
沈宴似有所感,也睜開了眼,這樣近的距離,他們四目相對,沈宴甚至可以阮知微水眸里映出來的他的容顏。
沈宴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就親了一下而已,還被發(fā)現(xiàn)了。
……
直到走進回家的電梯里時,阮知微的臉還是紅霞遍布,她低著頭,不肯和沈宴說話。
沈宴跟著她一起上了電梯,這個點人不多,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電梯數(shù)字緩慢地跳動著,沈宴靠在光滑的電梯壁上,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阮知微的背影上。
他現(xiàn)在還能清晰地回想起來房車司機在他們兩個下車時看他們的眼神,那眼神相當意味深長。
……也難怪阮知微不肯理他。
“咳,生氣了?”沈宴先打破沉默,他輕咳了一聲,掩飾不自在:“就……剛才不小心沒忍住。”
“我沒生氣。”阮知微出聲,但是還不肯回頭看他。
“網(wǎng)上說,女人說沒生氣就是生氣了。”沈宴自從下載了微博之后,可是一級網(wǎng)上沖浪選手。
“……”他都這么說了,阮知微只好回頭看他:“我真的沒生氣,只是……有一點尷尬。”
沈宴盯著阮知微的表情看了半晌,確認了一下,她好像真的沒生氣。
他現(xiàn)在親她,她都不生氣了,那是不是說明,她其實已經(jīng)在心里徹底接納他了?
——那他可不可以再過分一點?
沈宴桃花眼里漸漸地染了放肆:“那么,要是沒生氣的話,不如我們——”
沈宴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前,他越往前,阮知微越下意識地往后退,直到她退無可退,后背抵上了平滑的電梯壁上,而此刻,沈宴已經(jīng)站在了她的面前,兩個人鼻尖對鼻尖,離得極近。
沈宴的呼吸噴在阮知微的臉上,他把剛才沒說的話說完:“——不如我們,再親一次?”
他剛才被打斷,是真的沒親夠。
沈宴的本性就是如此,一個肆意妄為又不羈的人,為了阮知微他已經(jīng)壓抑了太久本性,剛才那個真正的自己被他短暫地放出來了一下,然后好巧不巧地,便被阮知微看見了。
既然看見了,那就這樣吧,他這次不打算壓抑回去了。
“你……”阮知微臉瞬間紅得滴血。
沈宴果然還是那個沈宴,就算他為了她學會去愛,學會尊重和克制,學會體貼,但是本質(zhì)上,他的本性不會變,他還是他。
終究還是怕她不同意,沈宴的聲音低啞下來:“你不是說,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我剛才說先欠著,但現(xiàn)在,我想用了,就是這件事。”
沈宴低聲道:“——和我接吻吧。”
說著,沈宴的手牽上了阮知微的手,十指緊緊相扣,他以這個姿勢將她按在電梯壁上,他的臉逐漸逼近她,聲音愈發(fā)喑啞:“行么?”
他都這么說了,阮知微還能說什么,做人說話要算話呀,這個機會是她給沈宴的,潑出來的水哪里有收回來的道理。
只是她以為沈宴會用在“正式在一起”上,沒想到,他卻把這個機會用在了這里。
她不能反悔的。
阮知微閉上了眼,睫毛輕輕地顫抖,她輕聲地應了一聲“恩”。
她此刻閉著眼任人采摘的柔弱模樣,讓人充滿了□□和破壞的欲/望,沈宴的眸子已經(jīng)暗下來了。
再加上她這句輕輕的“恩”,她不知道她的這句“恩”意味著什么。
是接受,是同意,是允許他放縱。
——被壓抑了太久本性的人放縱起來是什么樣呢?
沈宴自己也不知道,但很快,他們兩個就都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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