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展帆把車子停好，下車后大踏步往公寓里走，程云在后，慢慢跟隨。二人一聲不吭，只聽到走路的聲音。

坐電梯上樓，很快，他們都進到了田展帆的家里。

“把門帶上。”田展帆終于開口說話了。

“哦。”程云答應著，心想，還要你說。

隨著門“呯”的一聲關上，田展帆對程云的怒氣忍無可忍地就此爆發了。

他反身用手掐著程云的脖子，把她的身子抵在墻上，責問她：“你為什么要悶聲不響地走了？”

程云被他的舉動驚嚇住了，他從未生過這么大的氣，他眼睛里的怒火幾乎要把她給燒了，她的喉嚨差一點要斷氣，艱難地說：“是夏——小姐——叫我走的。”

“人家叫你去死，你去死嗎？”他低吼著。

“他是你的女朋友，我能不聽她的話嗎？”

田展帆收回了手，離開了她，氣憤地說：“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程云睜大眼睛，盯著田展帆：“可是你都帶她見家長了。”

“你別打岔，我現在在說你的事情。你老實告訴我，你離開之后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

“我正要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手機不小心甩到路上去了，被車子軋了一個粉碎。”

“你就不能用別人店里的坐機給我打嗎？”

“對不起，我不記得你的號碼了！”

程云這種人，不記得手機號碼是正常的，能記住電話號碼才怪呢。

田展帆怒氣慢慢消了一些。他走到沙發前，仰躺在沙發上，實在太疲憊了，這么多天來，他都沒有好好睡一個覺。

“那你為什么跑到八一廣場南去了？”他問。

“我想去找工作啊，聽別人說八一廣場最繁華了。”

“你怎么別的地方不去，偏偏跑到月吻酒吧去了？”

隨著田展帆的怒氣漸漸平復，陳云的心情也稍放松了一些。她揀了一個離田展帆稍遠的單人沙發坐下，開始敘述進入月吻酒吧的情形。

“那天我在街上走，一邊觀察商家門前的招聘廣告，走著走著我就聽到了月吻卡拉OK的門前，傳來熟悉的歌聲。就是你那天在車上給我唱的歌，是叫什么綠花？”

“軍中綠花。”田展帆糾正道。

“對對對，就是這首歌。我一時之間陶醉了，情不自禁地就走進了月吻的旋轉大門，問前臺還要招人不。熱情的前臺小姐姐就把我帶到了隔壁的月吻酒吧那里。那時蔣主管正在給那11位小公主排練舞蹈。蔣主管聽到我是來求職的，就中斷了排練，把我領到化妝室，面試我。我的表現讓他很滿意，然后他就答應讓我在那里上班了。并封我為第12位公主。我得知他是招我進去做公主的，我就抵抗不了那個誘惑。恢復我的真實身份，就是我進入這個世界一直以來的追求。”

“吭！”田展帆笑程云傻，癡。

程云停止了講述。

“繼續講啊！”田展帆催道。

“你也別笑，其實我在那里過得挺好的。在那里包三餐，食物不僅分量足，而且花樣多，色香味俱全，就像皇家辦酒宴。還有那個住房條件也不錯。一人一個單間，有獨立的衛生間，有熱水器，有空調，有電視機，有洗衣機，應有盡有，實在是太方便了。我就想，去哪里能找到這樣的一份好工作呀，吃住都不用愁？”

“那你每天在那里上班是做什么？”

“訓練我們唱歌跳舞啊，說是要把我們訓練成淑女名媛，成為名副其實的公主。”

“然后呢？”

“然后就是每天訓練，很辛苦，幸好伙食不錯，能夠給我們及時提供營養和能量。”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想問他們有沒有對你用強，有沒有傷害到你？”

程云歪著頭想了想，搖了搖頭，說：“沒有吧？”

“沒有就是沒有，有就是有，還有什么不確定的？到底有沒有？”

程云趕緊點頭，又趕緊搖頭。

田展帆坐起，拿眼重重地瞪了一下她，說：“你真是糊涂至極，人家把你賣了，你還在那里幫他們數錢。”田展帆對程云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沒有啊。我正想問呢，為什么我們公司的人都被警察給趕出來了，他們犯了什么錯？”

“你過來，坐在我旁邊來！”田展帆命令道，拍拍自己身邊的座位。“我要給你好好上上課！”

程云溫順地走到他面前，卻并不坐在他指定的位置，而是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

“你知道嗎？月吻這一個公司是南昌市數一數二的賣淫團伙。賣淫，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不？相當于你們那里青樓干的勾當。今天晚上你登臺表演了，你知道接下來出了什么事嗎？”

田展帆說到這里時，停頓了一下，咽了一口口水，對于他來說，要說出下這下面的一句話，實在是太艱難了。可是程云這個糊涂蟲不給她分辨明白，講透徹，她就會糊涂到底。

“幕后操縱者竟然打出橫幅：拍賣12號公主的初夜。”

“初夜？”程云的身子緊縮了一下。

“他們是要你獻身于那位出錢最多的人，不論他是丑的還是俊的，是老的還是少的。”

程云已經完全聽明白了，她用雙手蒙著臉，請求道：“你別說了！求你了！”

田展帆覺得上課收到了預期的效果，于是對她說：“好了，你現在也不要多想，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以后千萬小心，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他就站起身，去洗漱了。

第二天，田展帆繼續請假，他想陪一下程云，開導開導她。他起了一個大早，給她做早餐。炒了一個南昌炒粉，燉了一個香菇肉丸湯。炒粉加湯，是絕配。

做完早餐，他去叫程云起床。程云起來后，看到田展帆為她做的早餐，感動得熱淚盈眶。她說：“田大哥，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你對我最好了。我都不知如何報答你了。”

“好好照顧自己，讓我少操點心就是報答我了。”

程云對田展帆展開一個美美的笑顏，然后，津津有味地吃起炒粉。田展帆也胃口大開，吃得很快。

“田大哥，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程云吃到一半，突然問他。

“因為你傻呀，再沒人照顧，就要被人欺負死了！”

“可是，對于別人來說，我被欺負死了也不關他的事啊。”

“你是我救的，你的命是我的，我肯定要管啊！”

“我很慶幸，是你救了我！我以后會報答你的。”

“不用了，傻丫頭。”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吃早餐，特別和諧，一下子就讓人遺忘了他倆昨天發生過一場暴風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