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云不愧是喬云。
    聽到路媽這話甚至還點了點頭，“的確是我的錯，沒盡到父親的責任，這不是過來彌補了嗎？”
    路家眾人：“……”
    就真的沒遇見過這樣的人。
    因為太過離譜，以至于一時間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biquge.biz
    沈晏遂卻是習慣了。
    尤其是看到路家人的反應，更覺得心底難堪。
    他知道路星河不會因此看不起自己，知道池暮辭、路爸路媽也不會。
    可也抑制不住心底的羞恥和尷尬。
    終是忍不住，冷聲道，“你要是再不走，我叫服務生趕人了。”
    路星河聽到立刻說道，“你們兩個人影響我心情了，你們要是再不走，我就報警，到時候要是被拍上新聞，也不怪我。”
    喬云到底是商界新貴，到時候真要是被拍到和警察一起的鏡頭，肯定對公司股份有影響。
    果不其然，喬云下一秒就跟著任秋蓮一起離開。
    兩個人離開前，都還不忘跟路爸路媽寒暄了幾句。
    路爸路媽一臉冷漠。
    等兩人一走，房間里一時間還有點沉默。
    實在路爸路媽、池暮辭雖然聽聞了喬云大名，卻真不知道對方無恥到這地步。
    “不想理就不要理，不用管別人怎么說，以后要是喬云蹬鼻子上臉先想纏上你，你只管報警，反正他要是敢找事兒，我們路家也不是吃素的。”
    池暮辭拍了拍沈晏遂的肩膀，說道。
    對于喬云這纏上來的目的，他簡直不要太清楚。
    頓時有種和沈晏遂同病相憐的感覺。
    當年池家那些人也是想占路家的便宜，吸路家的血。
    只不過池家人沒喬云有錢，也沒喬云這么沒臉沒皮。
    沈晏遂難得真誠對池暮辭道謝，“謝謝。”
    池暮辭挑挑眉，“沒，這也是為我弟。”
    “那也謝謝。”
    池暮辭有點意外，又看了看旁邊傻笑著的自家弟弟，倒是不由笑了一聲。
    看來沈晏遂跟自己弟弟在一起久了，還真的是有些潛移默化的影響。
    *
    晚上回家，沈晏遂到底還是因為喬云的影響，自己一個人躲在了煙臺上抽煙。
    他已經很少很少抽煙了。
    他沒什么煙癮，也不喜歡煙味。
    但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忍不住點上一根。
    自從和路星河一起他已經太久沒有抽過煙，沒想到生日晚上，倒是破戒抽了一根。
    路星河洗完澡，沒看到沈晏遂人。
    找了半天，才發現陽臺一點零星光點。
    這才發現沈晏遂站在陽臺看著窗外夜色。
    漆黑夜幕下，少年挺拔蕭冷的背影看起來像是要融進夜色之中。
    指尖夾著的煙緩緩向上飄著裊裊煙霧。
    聽到他開門的聲音，沈晏遂沒回頭，依舊望著漆黑的天空，淡淡道，“她死了以后，我被接去爺爺家，那之后我生日的時候再沒見過喬云，他基本上算是忘了我這個兒子。”
    路星河聽到沈晏遂的話，沒出聲，而是無聲地站在少年身邊，做一個合格的聽眾。
    “那時候我已經不在乎他們給不給我過生日了，爺爺每年倒是會在這一天給我做一碗長壽面。我反而倒是很不喜歡過生日。
    我其實一直都想不通，她明明已經不喜歡喬云了，也根本不在意喬云在外面有女人，為什么就是不離婚。”
    戀愛的時候，沈凝雪的確是被喬云給騙了的。
    那時候的喬云是學校出了名的專情美男。
    校草、成績好、對沈凝雪千依百順、成績還好。
    被騙的何止是沈凝雪，所有人都被他騙了。
    那時候學校里多少女生羨慕嫉妒恨。
    喬云除了出身窮困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缺點。
    沒有人覺得沈凝雪和喬云在一起是腦子不好，甚至覺得沈凝雪運氣好有福氣。
    “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許她就是想要懲罰她自己，識人不清，害死了外公外婆，所以也不離婚不放過自己。”
    可是，他還是會忍不住的想，自己又有什么錯呢？
    “而且，我其實一直都瞞著你……雖然我是婚生子，但……我是婚內強女干生的孩子。”
    沈晏遂忽地頓了頓，側眸眼底帶著一縷笑意看向路星河。
    那笑嘲弄至極。
    路星河愣住。
    “所以她不喜歡我，我其實是理解的。我的到來，對她來說本來就是凌辱吧？”
    沈晏遂嗤笑道。
    他也是在他們兩個人爭吵，喬云家暴的時候聽到的。
    他們并沒有避諱他。
    那時候他還小，不明白強女干是什么意思。
    之后知道了，只覺得老天還真是“厚待”自己。
    他甚至都沒辦法去討厭，去恨對自己冰冷無情的母親。
    她不愛自己，好像是理所應當的。
    “當初結婚沒多久，她就發現了喬云出軌和任秋蓮搞在一起，那時候她是想著離婚的，但喬云還沒完全掌控沈家，自然不可能放過她。
    他骨子男人的傲慢真的很足，覺得如果女人如果生了孩子，就不會再想著離婚了。
    覺得這樣就能把她乖乖綁在家里。”
    路星河光是聽著，就忍不住渾身冰冷。
    他終于明白了沈晏遂以前說過的那句話——
    他是不被所有人期待的孩子。
    他的出生，不是因為愛。
    而是全都是出于喬云的卑劣和無恥。
    “喬云強女干了她，也成功讓她懷了孕，但沒料到，那時候她還是一心要離婚要打掉我。如果那時候她成功就好了，可惜她失敗了，被喬云關了起來，生下了我，外公外婆也車禍去世了，而后，她就變了。
    精神出了問題，也不再說離婚，也從不給喬云好臉色，就像是行尸走肉，活著可能就是為了折磨她自己。”
    沈晏遂說到最后，手里的煙蒂不知不覺已經快要燃到煙嘴。
    他看了一眼，把手中煙蒂掐滅。
    看了看掌心的煙蒂這才像是回過神來一眼，有些彷徨地攥進手心，“對不起，我把煙扔了，不會再抽了。”
    路星河心底一酸，抱住沈晏遂。
    “有什么可對不起的？你心情不好，偶爾做一些不影響他人，放縱自己的事情，又有什么不行的？”
    沈晏遂的小心翼翼，實在是讓他心里難受。
    “反倒是我要謝謝你。”
    沈晏遂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把這些話說出來，對你來說應該是很難的吧？”
    在沈晏遂的心里，自己的出生理由，應該是他最難以接受的事情。
    所以他之前都沒有對他說出口。
    但今天他說出來了。
    對沈晏遂來說，這需要多大的勇氣，他根本想象不到。
    沈晏遂感受到懷里少年柔軟的腰肢，熾熱的溫度，原本心底的澀然陰郁，好像都在這一刻一點點被少年小心翼翼地抹除。
    少年撕裂黑暗，闖入他的世界，給他一世都沒有遇到過的暖。
    何德何能？
    聞著鼻息間少年剛剛沐浴后的香軟氣息，沈晏遂不由收緊自己的手臂，恨不得把懷里的人永遠涌入自己的血骨。
    此時此刻他無比堅定的知道，他懷抱著的是他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