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暮辭哪里不知道慕尋安打著什么心思。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抵在鼻梁上的鏡框上,緩緩往上推了一下。
慕尋安莫名還有點緊張。
總不可能不同意吧?
難道不成池暮辭好不容易休息這幾天,他還要跑過來給沈晏遂當電燈泡???
那就算膈應了沈晏遂,他自己也很不爽啊。
“好了,我知道了,到時候一起出去玩。”
慕尋安這才算放了心。
*
沈晏遂上了車,確認池暮辭和慕尋安那倆貨的確不過找過來,也總算放了心。
他還真怕池暮辭見路星河好不容易回趟國,就每天無時無刻黏上來。
那他就算是煩死,也不好把人打出去。
不過,那倆狗這次總算勉強有了點人味兒。
“想什么呢?”
路星河看沈晏遂發起呆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心里也不免有些擔憂。
畢竟他們今天是要去祭拜沈晏遂的媽媽和姥姥姥爺。???.BIQUGE.biz
“沒什么。”沈晏遂一把握住路星河的手,粗糲的拇指輕輕在少年細膩的手背摩挲了幾下才松開。
路星河收回手,摸了摸手背,也沒多說什么。
只安靜地陪著。
沈晏遂發動車子,一路開向墓園。
沈凝雪一家子的墓地所在地,倒也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并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
沈晏遂牽著路星河的手往墓園里走,邊走邊諷刺地道,“當年外婆外公他們去世的時候,我還小,媽媽更是直接瘋了,什么都管不了,后來連她自己也死了,這些身后事就都是喬云準備的。”
路星河不由緊緊攥住沈晏遂的手。
“喬云最會做表面功夫,為了扮演好好女婿,好丈夫,他自然會給自己的老婆,和岳父一家子選最好的墓地了。”
沈晏遂嘲弄地哼了一聲。
路星河眨眨眼:“他要是判了死刑,到時候收尸的時候,我們就隨便找個山丘把他埋了。”
沈晏遂愣了一下,沒想到路星河會這么說。
還很是另類的安慰人的方式。
但不得不說,很管用。
沈晏遂揚了揚唇,看了路星河一眼,沒說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
如果喬云死了,他都不想給他安碑。
他想把那貨的骨灰直接揚了。
這話沈晏遂自然是不會告訴路星河的。
他知道小少爺其實心里一直都在擔心什么,他怕他一個不小心就行差踏錯,誤入歧途。
“嗯,到時候小星幫我找個山丘,把他埋了。”
沈晏遂握了握路星河的手,掩去眸底晦暗的底色,浮現出一縷清淺的笑意。
路星河看著沈晏遂的笑容,心尖似乎都酸澀了一下。
這個時候就不要笑了啊,笨蛋。
*
“媽,外公,外婆,好久沒來看你們了,你們別生氣,這次我領了媳婦兒過來看你們。”
沈晏遂牽著路星河的手,站在一座宋氏家族的墓碑前,把手里的鮮花放下,張口就開門見山道。
路星河愣了一下,忍不住拽了一下沈晏遂。
注意一下言行好吧!!!
算了,看在今天在祭祖的份上,他忍了。
路星河不輕不重捏了一下沈晏遂的腰肉,旋即拍開沈晏遂的手,鄭重其事地屈膝打算在墓碑前跪拜三下。
照他們家的習俗,每次去上墳的時候,是一定要給長輩們跪拜三下磕頭的。
沈晏遂有些意外,第一反應就猛然一提路星河的胳膊,生生把路星河剛彎下一半的腿給拽直了。
路星河:“???”
沈晏遂:“你干嘛?”
路星河:“……上墳祭拜哪兒有不拜的?”
沈晏遂:“……”
因為過于緊張,沈晏遂壓根就沒有往這邊想。
被路星河這么一說,沈晏遂難得尷尬地縮了縮指尖,旋即道,“地上太臟了,就算要跪,墊個塑料袋再跪。”
兩人手里還拿著祭拜用的水果,沈晏遂說完蹲下身把買的瓜果都擺在墓碑前的盤子上。
騰出來的塑料袋遞給路星河讓他墊著跪。
路星河端端正正拜了三下,一字一句道,“您放心,從今往后,我不會讓沈晏遂再受一絲一毫的委屈。”
沈晏遂跪在路星河身邊,側眸看了過來,“和你一起,當然不會委屈。”
路星河眉眼彎彎,伸手握住沈晏遂的手,轉頭看向墓碑:“……宋、阿姨,我和……”
“我們都領證了。”沈晏遂默默提醒,“得改口。”
路星河:“……”
睫毛顫了顫。
“……咳,媽。”路星河本來領證結婚后改個口也沒什么,但沈晏遂忽然這么鄭重其事地說出來,又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一下子就有點難為情起來。
不過真改了口,后面的話倒也就沒那么難說出口了。
路星河一轉頭,只專注盯著墓碑上的字,刻意無視沈晏遂灼熱的目光,認真道,“媽,還有外公外婆,你們放心,沈晏遂現在過的很好,以前會過的更好,而害你們的喬云,已經遭到了報應,他現在已經被逮捕,只等著法院開庭審判,到時候我會把判決書給您們帶來,燒給你們看!”
沈晏遂就這么安靜地聽著路星河講話,如同恍如隔世一般。
以往每年來祭拜母親的時候,整個人總覺得格外孤寂,內心荒涼。
但唯有這一次不同。
心被填的滿滿的。
兩個人祭拜完,一起手牽手走出墓園。
走到正門口,剛換班過來的一個門衛大爺正好迎面走了過來,看到沈晏遂愣了一下,“小沈?你今天怎么來了?”
“嗯,有事過來祭拜一下。”
“難得啊,今天竟然是帶著朋友一起來的。”
大爺看了一眼兩個人牽著的手還沒多想,只是忍不住感慨這個孩子向來獨來獨往的,他在這里工作了都十年了,就沒見過這孩子和別人一起來。
永遠都是自己一個人。
這次看見沈晏遂身旁帶著個朋友,門衛大爺很是意外,也不由為他高興,“不錯啊,交到朋友了,都說了,年輕人應該多交交朋友,老一個人待著不好。”
大爺笑著絮叨道。
沈晏遂卻搖了搖頭,糾正道,“不是朋友,陳叔,這是我老婆,領證了的。”
最后那幾個字,顯然是格外強調的。
大爺眼睛都放大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