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河:“!!!”
他沒有臉紅!
他只是臉有點燙,但不是臉紅!
而且——
這能怪他嗎?
好端端的干嘛忽然幫他擦頭發,他明明可以自己擦!
“我熱的!”
路星河有點羞惱,跳腳反駁。
話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這話反駁得無力又搞笑。
剛說完不熱,現在又說熱。
路星河有點懊惱,想繼續解釋,“是、是你這個房間太悶熱了!太熱了!”BIquGe.biz
其實最近這兩天的確很熱沒錯。
但今天晚上暴雨,天氣忽然降溫,變涼。
偏還有大風。
就……別說熱了,其實挺冷的。
路星河自己說完,都覺得他還不如不解釋。
有種越描越黑的架勢。
最后干脆抿了下唇,破罐子破摔道,“啊對對對,我是臉紅了,又怎么了?”
法律規定他不能臉紅嗎?
少年因為惱羞成怒像是點燃了一簇小火苗的雙眸,格外的明亮。
沈晏遂舌尖輕抵了下腮,收回目光,“沒怎么,就是傻兮兮的。”
以前就知道小少爺長得挺好看,沒想到臉紅起來看著比平時還乖巧好欺負。
軟乎乎的。
像他小時候在老家村子里養過的兔子。
哦,不過那些兔子最后的下場都被他吃得一干二凈。
路星河腮幫子氣成了河豚。
但想了想沈晏遂揍人時的不要命,路星河果斷熄火。
他是要拯救這位即將誤入歧途的少年,不是要來和他打架的。
路星河從心的在心里默念愛與和平。
深吸一口氣轉移話題,“好了,現在頭發也擦干了,你老老實實坐下,上藥!”
這人怎么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而且像是不知道痛一樣。
路星河雙手按住沈晏遂的肩膀,難得強勢了一點,把人強行按到了一旁的床邊坐下。
沈晏遂沒掙扎,反而順勢坐了下來。
視線明目張膽地落在路星河臉上。
帶著肆無忌憚地探究和打量。
路星河努力忽視沈晏遂極富侵略性的目光,站定,垂眸去看他額頭上的傷口。
傷口不深,但口子有點長,看著就很痛。
路星河拿起紗布倒了點酒精開始給他擦洗上面的血污,消毒。
從始至終,沈晏遂都沒吭一聲。
只是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
反倒是路星河,緊張到手抖。
到最后,忍不住一邊輕輕給沈晏遂吹氣,一邊顫抖著上藥,嘴里還不忘碎碎念地輕哄,“吹吹氣就不痛了。”
家里小表妹從小到現在只要受傷上藥,舅舅舅媽就是這么哄的。
沈晏遂沉默:“……”
這么幼稚又好笑的事情,沒有人對他做過。
倒也不是不痛,只是從他有記憶開始,受傷已經成為了他的日常。
爸媽都不曾在意過。
他也就漸漸忘了怎么哭,怎么喊痛。
哭痛,是要有人看的。
無人在意,又何必浪費力氣?
無端還顯得自己更像只可憐蟲。
頭頂,小少爺仍然在對著他的傷口呼氣,擦藥的動作笨拙又小心。
看起來又傻又好笑。
沈晏遂目光直勾勾地望著,忽地開口,“小少爺,大半夜冒著暴雨又找過來,為什么?別和我說就是為了和我搞好關系,交朋友?”
說到最后“交朋友”三個字,沈晏遂的尾音拖腔帶調的。
有些戲謔,又有點意味深長。
路星河手上的動作一頓,努力裝作鎮定的模樣。
“我暗戀你啊!”
沈晏遂瞳孔微微一縮,罕見地有些驚愕。
路星河不禁“噗嗤”笑出聲,把紗布包扎上,又在沈晏遂的右邊眉尾的傷上貼上一個哆啦a夢的創可貼。
看著狠厲的少年,眉尾上卻是貼著一個藍胖子創可貼。
一下渾身散發的戾氣和野性似乎都透出幾分可愛的氣息。
“看吧,我說交朋友你不信,那還能說什么?暗戀你唄。”
路星河聳聳肩。
本來就是過來交朋友的,還能讓他找什么理由?
有些事,根本就解釋不清楚的。
就像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他會突然做那些夢。
更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霉運連連,除非來救沈晏遂。
這些能解釋得清為什么嗎?
況且,雖然他鼓起勇氣過來接近沈晏遂,初衷是為了救救倒霉的自己。
可現在看著沈晏遂渾身的傷口,還有無數舊疤。
說實話,心底沒觸動是假的。
不論如何,如果真的改變沈晏遂同學的未來,那不是也挺好的嗎?
沈晏遂深邃的黑眸放肆地望著路星河。
忽地扯了扯嘴角,“我說過我從不交朋友。”
頓了頓,拖著尾音補充道,“老子只交小男友。”
“啪嗒!”
剛剛還挺大膽的,似乎無所畏懼,什么都敢說的路星河,手一抖,手里的藥膏就掉到了地上。
愣了一下,路星河趕忙蹲下身撿藥膏。
他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一點,但瞪大的眼睛還是泄露著他的堂皇無措。
“你、你……”
“怕了?”沈晏遂嗤笑一聲,聲音涼薄,“那就滾。”
膽子小小的小少爺,就應該乖乖在他的象牙塔里待著。
沒事接近他這樣的人,只會給自己招來不幸。
路星河握住地上的藥膏,維持著蹲姿,仰頭去看沈晏遂。
清澈的眉眼清晰倒映著少年冷厲堅毅的輪廓。
聽到沈晏遂這么說,路星河倒是冷靜下來了。
又是在趕他走呢。
“你是對別人的善意過敏嗎?”
路星河嘆息一聲,撿起藥膏,拿了一個新的棉簽,直接按在了沈晏遂右手臂上的一道傷口上。
力道不重,但按著傷口肯定是痛的。
沈晏遂:“……”
路星河坦然望著他,“沈晏遂,是你在怕吧?”
他不知道他過去到底經歷了什么,才讓他對他人這么防備。
對那些社會人的狠辣和惡意,他倒是應對自如。
對自己的善意,卻是躲閃又戒備。
是太久沒人對他釋放善意了嗎?
路星河忽然在心底,拯救沈晏遂的念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不是為了救自己,是真的想把這個陷進深淵里的少年,拉出來,和他一起站在陽光下。
向陽而生。
沈晏遂沉默了下來。
任由路星河給自己后背也涂完藥膏。
路星河忙碌完,額間都出了一層薄汗。
沈晏遂身上的傷口的大大小小,很多處。
這也就算了。
后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舊疤,簡直觸目驚心!
而且那些疤痕,有些像是煙頭燙得,有些就一條一條的,很像是什么東西抽的。
路星河忍了半天,到底還是沒問出口,那些傷是怎么來的。
那些回憶,對沈晏遂來說,可能根本就不想回想。
他還是不要問了。
路星河把東西都收拾好,房間里一時安靜到好似彼此的心跳聲都清晰可聞。
路星河坐到桌邊的椅子上,對上對面坐在床邊的沈晏遂,忽然就有那么一點不自在起來。
清了清嗓子。
沈晏遂目光幽幽望了過來。
路星河摸了摸鼻子,又沒了之前上藥時反問沈晏遂的勇氣,弱弱道,“那個,熬夜對身體不好,你身上又有傷,還是趕緊睡吧。”
沈晏遂揚眉,“一起睡?”
路星河:“?”
——
路星河:這暴雨的一夜注定不平靜,心情猶如過山車,頻繁受到驚嚇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