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個野種
翌日晨起,秦楚楚不可避免地又遲到了。
她杏眼怒瞪著幾乎把全身都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卻發現自己拿他也沒辦法。
甜蜜的心煩。
秦楚楚把唐鈺臣推開,自己托著腰準備下床,又被不知什么時候聽見動靜的男人攔了回去。
“老婆乖,不要動?!?br/>
秦楚楚沒好氣地推他:“你給我起來,不吃飯了??!”
沒想到平時賴床賴的要命的男人,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反手將她按在枕頭上,俊臉俯下來埋在她頸間。
“老婆別動,我去給你做早餐。”
男人晨起的嗓音低啞,帶著致命的性感。
說完,唐鈺臣下床去了廚房。
秦楚楚卻莫名地臉紅了起來。
做飯就做飯,干嘛非壓在人家身上!
還以為大清早就要…
秦楚楚搖了搖頭,把那些帶顏色的畫面甩出腦海,自己在床上滾了好幾圈。
秦楚楚啊秦楚楚,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色情了!
滾了幾圈,秦楚楚等自己臉紅的不那么明顯的時候,起身穿衣下樓。
習慣性拿著手機下去,只是查看未讀消息的時候,臉上那點莫名的緋紅瞬間消失干凈。
秦楚楚下樓的時候唐鈺臣正在廚房倒騰早餐,干勁兒很足,就是成效不怎么好。秦楚楚看不下去了,將人趕到一邊自己動手。
兩人吃完飯,秦楚楚問唐鈺臣有什么安排,唐鈺臣說去公司處理離職,秦楚楚便說她中午有事情,要出去一趟。唐鈺臣不滿意嬌妻不跟自己一起,但是也沒拒絕,只是讓她注意安全。
兩人到了公司,唐鈺臣只用半個小時就處理完了離職,喬景晗怪他拐走了自己的金牌編輯,臉色很臭,秦楚楚隔著玻璃笑著看兩個大男人斗嘴。
中午,同事都放下工作出去吃飯,秦楚楚沒跟著,自己叫了輛車去了離公司不遠的一處大廈。
大廈頂樓,沈思穎神色淡然地等著秦楚楚的到來。
她出來一趟并不容易,唐鈺臣找了幾班人看守著她,要不是托了導師的關系,她現在應該還看不見今天的太陽。
但是她一點也不慌。
或者說,她沈思穎,從來沒慌過。
從小她就知道,只有忍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名聲,地位,唐鈺臣。
只要她忍得住,這些終有一天會是她的,就像沈夢瑤,就像那個外國男人,總有一些蠢人會沖到
前面為她搶奪一切。
區區一個秦楚楚,又算什么呢?
就算她是鈺臣心里的唯一,又算什么呢?
她就快死了,而她沈思穎會走到唐鈺臣身邊。
沈思穎攪著面前的咖啡,失去血色的薄唇勾起一個冷笑。
一聲悅耳的叮咚響,咖啡店自動門開了,秦楚楚張望著走了進來,沈思穎冰冷臉上沒有一絲情緒變化。
秦楚楚走到沈思穎身邊,坐下,沒有一句寒暄。說實話,到了這個時候,大家都不想再演戲了。對著一個想要自己命的女人,一個可以指使親妹妹傷害自己的女人,秦楚楚連眼神都懶得分過去。
“又見面了,我很遺憾,你沒能死掉。”沈思穎語氣平淡,仿佛是在說今天的咖啡不好喝。
秦楚楚臉上沒有一絲波瀾,見識過惡人的惡,那么她再說出什么駭人的話,都不覺得驚訝了。
“沒能如你所愿,真是抱歉了,我雖然很想親手嘗嘗折磨人的滋味,”秦楚楚喝了一口咖啡,掀起眼皮繼續道,“但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你這種人,警察自會對付?!?br/>
秦楚楚說話絲毫不客氣,沈思穎也不生氣,她甚至笑出了聲,看著秦楚楚的眼神里帶了一些輕蔑和可憐。
“你是不是挺驕傲的,所有人都圍著你轉,明明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br/>
沈思穎攪著咖啡,也不看秦楚楚。
“但是你這種人才是最可憐的,別人給一點好處,你就以為得到了全世界,你和我一樣,都是最普通不過的螻蟻!”
“秦楚楚,你就快死了啊,你到底得意什么呢?唐鈺臣再怎么愛你,你都要死了啊!你一個死人,爭得過活人嗎?”
沈思穎不愧是醫學出生,說出這些隱藏在心里最深處的話語時,也絲毫不見遲疑。如果說非要有什么不同的話,或許只是她手里有了更鋒利的武器,以至于可以忽略暴露目的帶來的損失。
秦楚楚覺得沈思穎有些可怕,似乎偏執的不像正常人。
她皺了皺眉,冷聲道:“你找我來究竟有什么事,關于那個花紋,你到底知道什么?!”
秦楚楚說出了她來這里的目的,早上從樓上下來時,看到的手機短信就是沈思穎發來的。她知道秦楚楚在找那個神秘花紋的秘密,將人約了出來。
見狀,沈思穎索性將咖啡推向一邊,雙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胸前,那是胸有成竹的姿勢。
“秦楚楚,你不是一直在查自己的身世嗎?”
“反正你都快死了,不如我送你一程,好讓你死個明白?!?br/>
“二十多年前,京都歡場上出了個有名的交際花,長得真是漂亮…”
二十多年前,一個名叫笑笑的名媛橫空出世,在京都歡場上無人不知,笑笑當得上幾十年來身段最好、容貌最盛、人氣最高的交際花稱號,幾家商場上有名的公子哥都跟這位笑笑有交情。
或許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公子哥們平日看著關系好,一碰到跟笑笑有關的事就犯了軸,個個不肯
讓步,各個都說自己是笑笑的座上賓,其中以齊家、秦家鬧的最歡。
要說這笑笑也是有手段,跟幾位花錢不眨眼的公子哥玩了這么久,竟一根汗毛都沒落下。后來越鬧越大,越鬧越離譜,幾家豪門的大家長先坐不住了,他們幾世做生意攢下來的聲譽,不能讓一代敗家子給亂了分寸。而這些事的罪魁禍首,是那個叫笑笑的女人。
幾家長輩合計把這笑笑弄出京都,但沒想到,當時齊家公子和秦家少爺,正和笑笑打得火熱,一聽這打算立馬不愿意鬧了起來。而笑笑這時,又宣布懷了孕。
“你說,一個歡場上的交際花,突然懷了孕,能是誰的種?”沈思穎眼睛緊緊盯著秦楚楚,清楚地看見她緩慢變得僵硬的臉色。
勾唇一笑,沈思穎繼續道:“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所以打起來了。那應該是京都最大的一次斗毆了吧,說斗毆都小瞧了,應該是大型械斗現場?!?br/>
“齊家小公子和秦家少爺為了一個妓女鬧出人命的事可是傳了很久,聽說那個叫笑笑的,最后被齊秦兩家合力處置了,而她肚子里那個野種,不知被扔到那個角落里。”
“你說,她還活著嗎?”
沈思穎眼神像是淬了毒,要通過那兇狠的目光把毒液注射到秦楚楚的心脈上,事實上,她的確做到了。
秦楚楚整個人身上都是涼的,她的手在不住發抖,耳邊充斥的全是沈思穎冰冷又戲謔的聲音。她那些話自動在秦楚楚的腦海里形成畫面,一幀幀像是在放電影,她看見一個容色絕美的女人,在大火
里漸漸消失,看見她在冰天雪地里,被人扔到福利院的門口,看見自己和那個女人身上,好像有什么無形的東西牽連著,仔細一看,原來就是那塊神秘花紋。
“你…不要再說了!你不要再說了!”
她還看見自己在福利院度過的那些年,孤獨又蕭涼。
沈思穎終于撕下了那層偽裝,她正如自己的手術刀那樣,鋒利又準確地刺進秦楚楚的心。
“承認吧,你就是那個野種!是笑笑不知道和誰生的孩子,無論在哪里,注定要被人唾棄!”
“不要再說了!”秦楚楚控制不住自己,用盡全力大喊。
她好像被人扔進一片沒有止境的冰川,不停的往下掉,沒有溫度沒有光亮。
直到,她在黑暗和寒冷看到一絲光照進來。
那也是一個冷到讓人發抖的日子,她看見一個小男孩走了過來,牽住她的手,溫暖從手心擴散到全身。小男孩慢慢長大,秦楚楚認出來,那好像是唐鈺臣。
“鈺臣…”秦楚楚無意識叫出聲,一下子跌進唐鈺臣的懷里。
在公司接到電話的唐鈺臣根本來不及猶豫,直接開車順著屬下給的定位趕了過來。屬下匯報說沈思穎脫離看守,去了一處大廈,想起早上和中午秦楚楚的反常,唐鈺臣幾乎是一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只是還是晚了一步,他進門看見秦楚楚發抖的樣子時,連撕了沈思穎的心都有!
一把將秦楚楚抱在懷里,用自己的體溫安慰她,唐鈺臣壓低聲音,用著生平最冷酷的聲音,對沈思穎下了死亡判決書。
“沈思穎,這輩子,你!你們沈家!所有和你有關系的人,都別想有好下場!”
他眼里徹骨的冰寒讓沈思穎有一絲錯亂,不,她怎么能慌呢?她可是有史以來最有天賦的醫學天才,她那么優秀,她絆倒了多少想扳倒的人,她怎么能慌呢?
事實上,從她選擇用語言刺激秦楚楚開始,她的人生已經失去了掌控。
沈思穎最后對上唐鈺臣的眼眸,殘存一絲理智。
“就算是這樣,你也救不活她了?!?br/>
她說著,從手邊緊握的包里拿出一支注射器,朝著秦楚楚的方向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