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憲兵在門外說道:“報告少佐,姜新禹來了。” “讓他進來。”服部彥雄已經換了一身干凈的軍服。 “是。” 過了一會兒,姜新禹推門走了進來,躬身說道:“少佐。” “請坐。” 姜新禹坐在服部彥雄對面,說道:“聽說雙塔街爆炸事件,少佐也險些受傷,對方究竟是什么人?” 服部彥雄擺了擺手,說道:“不要再提那件事了……今天叫你來,是有一件特殊的任務,要交給你去做。” 姜新禹畢恭畢敬的做傾聽狀,等著他繼續說下文。 服部彥雄點燃一支香煙,在裊裊升騰的煙霧中,說道:“今晚要處決二十八名犯人,由你來具體執行。” 姜新禹說道:“請問少佐,這算是一次考驗嗎?” 服部彥雄眉毛一挑,說道:“為什么這么說?” 姜新禹語氣平靜的說道:“憲兵隊處決犯人,讓偵緝隊隊長來執行,我想不出還有其他的理由。” 服部彥雄說道:“你這么理解也可以,偵緝隊是重要的情報部門,適當的考驗也在所難免。” 姜新禹略一沉吟,說道:“既然如此,我服從命令。” “你不問問要處決的是什么犯人?” “您想告訴我,自然會告訴我,不想告訴我,我不應該隨意打聽。” “……他們是一群戰俘,都是連長以上級別的軍官,這些人寧死不降,繼續關押毫無意義,放了他們等于是縱虎歸山,所以,司令部要求將他們集體處決!” “明白了!” 服部彥雄將手邊的一個藍皮本子推了過去,說道:“這是犯人的名冊,你現在就去牢房提人,宮本少尉會協助你。” “是!” 姜新禹拿過名冊,站起身鞠了一躬,轉身走了出去,宮本已經等侯在門外。 對于潛伏人員來說,親手處死自己的同胞,無疑是最殘酷的事情!而這一刻也終于輪到了姜新禹! 他站在探照燈下,翻開手里的犯人名冊,照片、軍職、隸屬哪支部隊,上面標注的清清楚楚。 粗略看了一下,大部分都是營連一級的軍官,少數有幾個團級軍官。 宮本提醒著說道:“姜隊長,可以開始了!” 姜新禹點了點頭,清了清喉嚨,說道:“9號犯人張君生!” 嘩啦嘩啦的鐵鏈聲,一個拖著腳鐐的漢子從牢房里走出來,冷笑道:“怎么著,要送爺爺上路了?” 兩名憲兵把張君生腳鐐去掉,用繩子反捆著雙手。 “13號犯人陶威!” “14號犯人李共和!” “21號犯人嚴安邦!” “29號犯人崔勇!” “32號犯人李連勝!” …… “35號犯人胡占彪!” 一個穿著破舊國軍軍裝的絡腮胡從牢房里出來,笑道:“我就說嘛,這種好事哪能少得了老子!” 姜新禹認識他,第一次來憲兵隊時,就是這個胡占彪在牢房里不停的對自己破口大罵。 胡占彪顯然也認出了姜新禹,從他面前走過時,啐了一口罵道:“千年王八萬年龜,你這個狗漢奸還他嗎活著呢!” 身后的憲兵給了胡占彪一槍托,呵斥道:“快走!” 姜新禹多看了一眼標注,胡占彪,38師手槍團一營一連中尉副連長。 兩個小隊的憲兵隨同押解,在百米外的槐樹溝停下。 二十八名犯人被分別綁縛在槐樹上,嘴里都塞上了破布。 宮本拿著名冊挨個對照,驗明正身無誤后,回身對姜新禹說道:“姜隊長,沒問題!” 姜新禹能做什么?他什么也做不了,即使服部彥雄讓他親手槍斃這些人,他也必須照做! “聽我口令——準備!(日語)”姜新禹面無表情的喝道。 二十八名憲兵站成一列,嘩啦嘩啦紛紛將步槍退彈,然后上了刺刀,持槍立正等候姜新禹的命令。 姜新禹愕然的說道:“宮本少尉,這是什么意思?” 宮本解釋著說道:“這批戰俘必須秘密處決,少佐特意交待,不能開槍!” “所以……用刺刀?” “是。” 姜新禹心里一陣陣的發冷,這是令人發指的行刑方式,簡直毫無人道而言! 宮本目視著姜新禹,說道:“姜隊長,咱們要抓緊時間,等一下還要處理尸體。” 黑夜掩蓋了姜新禹蒼白的臉色,他點了點頭,一只手高舉,猛然用力落下,喝道:“行刑!” 二十八名憲兵每人負責一個目標,“噗!”“噗!”雪亮的刺刀刺入胸腹,再拔出來時,鮮血順著刀槽噴涌而出。 這些犯人嘴都被堵上,痛苦的扭曲著身體,光線昏暗的樹林里,姜新禹能夠感受到一雙雙仇恨的目光。 “報告姜隊長,宮本少尉,行刑完畢!”一名憲兵跑過來說道。 宮本一揮手說道:“把人都埋了!” 憲兵們放下步槍,拿起帶來的鐵鍬開始挖坑。 趁著這個空當兒,姜新禹邁步走了過去,在每一具尸體前都停留了幾秒鐘,默默表達著自己的哀悼和敬重之心! 那邊宮本囑咐著說道:“坑要挖的深一點,千萬不能讓野狗把尸體刨出來!” 姜新禹走到胡占彪近前,忽然發現他的手指動了一下,隨即身體也試圖翻過來——他沒死! 日本兵沒有做太過細致的檢查,反正都要扔進坑里埋了,即使哪個還有一口氣,也一樣不可能逃掉。 胡占彪掙扎著還要動,姜新禹一腳踩在他的背上,停了幾秒鐘才走開。 不遠處有一片蘆葦,姜新禹故作無聊折了最粗最硬的一根,抽掉里面蘆葦芯,這根蘆葦就成了一支上下通氣的空管。 他把玩著蘆葦,對宮本說道:“宮本少尉,好了沒有?” “可以了!”宮本命令日本兵過去抬尸體。 姜新禹把蘆葦管扔在胡占彪手邊,他什么也不能說,只能寄希望他的悟性或說是運氣! 兩名日本兵過來抬人,那根蘆葦被胡占彪攥在手里,看著像是身上沾的雜草,沒人注意到這個細節。 所有人被扔在坑里,胡占彪在最上面,一鍬一鍬的土灑落在他們的身上,很快就將所有人掩埋。 再過一年半載,這些人的肉體都將腐爛成泥,再也沒人知道他們是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