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島街。 香川西作從一家日式餐館走出來,對身邊的柴崎說道:“想不到在堰津,居然能吃到這么地道的日本料理,真是難得啊。” 柴崎陪著笑臉說道:“香川科長,您吃的滿意就好。” “滿意,非常滿意,今天又讓柴崎君破費了。” “您別客氣……上馬橋有一家酒館,味道也很不錯,而且還有藝伎歌舞表演,過一段時間,我陪您去品嘗品嘗。” “是嘛,堰津的酒館也有藝伎?”香川西作饒有興趣的問道。 “有那么一兩家,都是很高級的酒館。” “嗯,好好好,有時間一定要見識一下。” 見香川西作興致很好,柴崎趁機說道:“香川科長,我回國探親的事,您看……” “柴崎君,你放心好了,等忙完這段時間,我就為你打報告向上面請示,估計問題不大。”香川西作滿口應承。 柴崎欣喜的說道:“卑職先謝謝香川科長。” 香川西作微笑著說道:“柴崎君這么急著回國,是不是因為佳人有約?” “跟您說實話,其實我回國是準備要和涼子結婚,她家里很著急,我也不想讓她繼續等下去……”說這番話時,柴崎臉上帶著愧色。 香川西作哈哈大笑道:“讓我猜對了吧,果然是佳人有約!涼子……就是你的未婚妻?” “是。” “你來中國這么多年,不怕她變了心?”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很深,我相信她不會變心!” 香川西作拍了拍柴崎的肩頭,說道:“開個玩笑,別往心里去,唉,你都不知道,每次看到你收到信的樣子,我心里都要嫉妒死了!” 柴崎咧嘴笑了笑,臉色漸漸暗下來,嘆道:“不知道什么原因,涼子很久沒來信了,我真的很掛念她……” 姜新禹在車里遠遠的看著,他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香川西作時不時就會用手摸一摸胸口。 做這個動作時,香川西作沒有任何身體不適的表情,說明他懷里應該是有很重要的東西,在下意識里總是擔心會遺失! 會是什么呢? 不管是什么,幾乎可以肯定和細菌實驗有關! 眼看著這兩個人走過來,姜新禹從車里下來,一邊看表一邊走路,差點和香川西作撞了一個滿懷。 “混蛋,走路不長眼睛……”香川西作罵了一半,用手點指著姜新禹,說道:“我認識你,偵緝隊的姜新禹隊長!” 姜新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柴崎,故作驚訝的說道:“哦……我想起了,在圣彼得堡餐廳,我們見過面。” 柴崎在一旁說道:“這位是給水防疫部香川西作科長。” 香川西作微微額首致意,說道:“姜隊長,那天真的很失禮,抱歉!” 姜新禹連忙說道:“香川科長您太客氣了,是我們很失禮才對。” 香川西作毫不掩飾臉上羨慕的神色,說道:“能夠贏得美奈小姐的芳心,姜隊長真是好運氣。” 說話間,他又摸了一下胸口,姜新禹這下子看清楚了,香川西作摸過的地方,不規則的凸起了幾塊。 姜新禹心里一動,看形狀很像是鑰匙之類的東西…… “香川科長,不知道肯不肯賞臉,哪天我請您喝一杯,權當是賠罪。” 香川西作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說道:“當然沒問題,不過,最近我沒有時間,下月中旬以后才行。姜隊長,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好好,香川科長慢走。”姜新禹客氣的說道。 柴崎邊走邊說道:“香川科長,我看這個人還算識時務,沒有說因為服部少佐的關系,就跟我們擺架子。” 香川西作冷笑道:“服部少佐再怎么信任姜新禹,他終歸是一個中國人,說的難聽一點,不過是帝國養的一條狗而已!” 柴崎隨聲附和著說道:“您說的太對了……” 望著他們走遠,姜新禹邁步來到街邊一個擦鞋攤,坐在小板凳上,一只腳搭在擦鞋匠面前的軟墊上。 擦鞋匠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孩子,見來了生意,手腳麻利的拿出兩盒鞋油,說道:“先生,您是要用國產鞋油,還是用日本鞋油?” 姜新禹掃視了一圈四周,說道:“當然用日本鞋油。” 做為一名特工人員,必須要把所有細節考慮到,姜新禹若是直接回到車里,萬一被哪雙眼睛注意到,很容易引起猜疑。 如果給水防疫部不出問題,這次“偶遇”沒人會提起,一旦發生了奇怪的事情,很可能會被當成重要線索來調查。 姜新禹點燃一支香煙,心里盤算著對策,他本想利用請香川西作吃飯的機會,試著套出點和細菌實驗有關的情報。 先不說這個辦法可不可行,香川西作干脆沒給機會,他說的下月中旬以后,其實是夜櫻花計劃實施的日子。 到那個時候,香川西作哪怕是對姜新禹和盤托出全部細節,也不會對夜櫻花計劃產生任何影響! 不過,今天也算沒白來,起碼有了一個線索,香川西作懷里的東西,肯定是和細菌實驗有關!…… 姜新禹目光一瞥,忽然看見鈴木曹長身著便裝,坐在街邊大碗茶茶鋪里,目光有意無意向外看著。 這種事顯而易見,鈴木曹長是在暗中監視什么人,能夠讓憲兵隊插手的案子,十有八九都和間諜有關。 擦完了鞋,姜新禹開車慢慢從茶鋪前經過,隔著車窗順著鈴木游移的目光,看到了被監視的目標——一個挎著香煙盒子的煙販。 姜新禹很快就發現,不是只有一個鈴木曹長,周圍至少有兩三個憲兵隊的人,在暗中監視著煙販。 煙販會是什么人? 軍統?中統?還是地下黨的人? 這個意外的情況,讓姜新禹心里有些不安,他最擔心煙販是地下黨的人, 徐海川剛剛在松島街暗查過細菌實驗的事,憲兵隊的人就出現在這,很難不讓人心里產生聯想。 姜新禹并不知道徐海川已經被捕,他只是在想,該怎么給煙販示警。 不管他是誰,起碼都是抗日戰線上的自己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