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大戲院?! ¢T前張貼著巨幅海報,段小樓手持亮銀槍,金盔金甲身后是四桿護背旗,這是最常見的武生造型。 海報最下面寫著一行大字:今日演出“挑滑車!” “……綾子眼睛都哭腫了,唉,估計他們又要別扭幾天了?!狈棵滥卫掠淼氖?,還在講著昨晚發(fā)生的事。 姜新禹隨口敷衍著說道:“服部夫人的心情,確實可以理解,但是也未免太過悲觀……” 段小樓是北平的名角,堰津很多頭面人物都來捧場。 姜新禹的桌位在第二排,在戲園子看戲,這就算是非常不錯的位置了。 服部美奈等的有點不耐煩,說道:“新禹,怎么還不開演?” 姜新禹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說道:“還有十分鐘?!薄 》棵滥危骸拔衣犨^段小樓的唱片,這還是第一次看他的演出。” 姜新禹笑著說道:“美奈,你真的能聽懂京戲?” 服部美奈歪著頭想了想,說道:“不是特別懂,感覺……扮相很好看?!薄 〗掠韱∪皇Γf道:“你聽?wèi)蚓褪菫榱丝窗缦啵俊薄 耙膊煌耆强窗缦?,我都學(xué)會了一段唱?!薄 笆菃??哪天唱兩句聽聽?!薄 澳愀衣?,我就敢唱!”服部美奈調(diào)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坝惺裁床桓衣?,你怕我會落荒而逃嗎?”姜新禹目光一撇,只見幾個衣著光鮮的外國人在十幾名警衛(wèi)護佑下,順著木樓梯上了二樓?! 疤右膊恍?,抓你回來聽完!”服部美奈掩嘴笑道。 姜新禹笑道:“聽說過強買強賣,強迫聽?wèi)蜻€是頭次聽說?!薄 》棵滥我部吹搅四菐讉€外國人,說道:“德國人都能聽得懂,我有什么聽不懂呢?” “你認(rèn)識他們?”姜新禹回頭看了一眼,幾個外國人進了正對舞臺的貴賓包廂。 服部美奈:“你不認(rèn)識嗎?那個是德國公使先生,旁邊的是他太太。” 姜新禹嘆了口氣,說道:“像我這種小人物,怎么會認(rèn)識公使先生?!薄 》棵滥捂倚χf道:“那就是說,我是大人物咯?” 姜新禹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憲兵隊隊長的妹妹,當(dāng)然是大人物!” 服部美奈嬌嗔著說道:“別來取笑我了……哥哥帶我去公使館參加過一次酒會,要不然我哪分得清楚,誰是公使誰是廚子,看外國人的長相好像都差不多?!薄 〗掠砗鋈话l(fā)現(xiàn),在戲園子待了有十幾分鐘,兩個人的手一直握著一起,自己竟然毫無察覺。 隨著時間的推移,姜新禹能夠感覺得到,服部美奈對自己深深愛戀,自己又何嘗不是呢?有幾天沒見到她,同樣心煩意亂…… “新禹,快看,開演了!”服部美奈興奮的說道?! ‰S著一陣鑼鼓點,大幕徐徐拉開?! 斑m才一番鏖戰(zhàn),不知殺死多少番兵番將,余下者,也不知他們逃往何方去了!”段小樓一段開場念白,贏得滿堂喝彩?! 〗掠硎钦憬?,他對京戲并沒有太大興趣,端著茶碗一邊喝水,一邊漫不經(jīng)意的察看四周情況?! 〗裉觳还馐堑聡狗驄D,也來不少生活在堰津的外國人,其實他們都聽不懂京戲,只是附弄風(fēng)雅而已,這和中國人去國外看歌劇是一個道理?! ≡谘呓虻耐鈬?,基本都是俄國人,其他歐美國家大部分是日本的敵對國家,早在開戰(zhàn)之前,要么是跟隨國軍逃往四川,要么是直接回國。 隔著一張桌子,坐著四五個俄國人,他們時不時的向樓上看一眼?! ∪褙炞⒖磻虻娜?,注意力都在舞臺上,只有像姜新禹這種心不在焉的人,才會注意到這種細(xì)節(jié)。 十幾分鐘后,其中兩個人站起身,手里拎著一個糕點盒子,邁步上了樓,等他們再下來時,盒子已經(jīng)不見了?! 〗掠硐肓艘幌?,低聲對服部美奈說道:“我去方便一下?!薄 班??!狈棵滥巫炖锎饝?yīng)著,眼睛依然注視著舞臺。 一樓二樓都有廁所,姜新禹邁步上樓,只見中間包廂門口站在兩名警衛(wèi),毫無疑問,這就是德國公使的包廂?! 锟諢o一人,姜新禹觀察了一會,沿著一串皮鞋腳印來到雜物間門口,打開門一看,那個紙盒被丟棄在里面。 姜新禹拿過紙盒仔細(xì)看了看,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異常,似乎只是一個普通的糕點盒子。 只是,里面的糕點去哪了? 如果是普通的紙盒,直接扔在門口垃圾桶里更方便,為什么要鬼鬼祟祟藏在雜物間里? 姜新禹把紙盒湊到鼻子跟前聞了聞,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勁兒! 他聞到了一種火藥的味道,紙箱里絕不是糕點或者其他物品,而是和火藥有關(guān)的東西! 會是什么呢? 槍支?不太可能! 如果是槍支,放在包里會更方便攜帶,姜新禹端詳了一會紙盒的形狀,心里慢慢浮現(xiàn)出兩個字:炸彈! 只有炸彈才需要這么大的盒子! 想到這一點,姜新禹一路小跑出了廁所,站在二樓扶梯向下四處觀瞧,只見那幾個俄國人剛剛走出門口?! 窍聸]有警察,想要攔住他們根本不可能,現(xiàn)在唯一要做的是,盡快把炸彈找出來! 戲園子里好幾百人,如果發(fā)生爆炸,肯定是一次重大的傷亡事件! 姜新禹掏出證件對兩名警衛(wèi)一晃,說道:“我是偵緝隊的,剛才那兩個俄國人都去過哪?” 警衛(wèi)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說道:“他們跟我借過火?!薄 罢f一下借火的經(jīng)過!詳細(xì)一點,快!”姜新禹焦急的催促著?! 斑馈莻€高個子借火,另外一個蹲在地上系鞋帶……” “蹲在哪?” “就是那兒?!本l(wèi)伸手指了一下門口的花盆?! ∶块g貴賓包廂門外都擺了幾盆花,主要是用來裝飾點綴,無一例外都是那種枝繁葉茂的品種。 姜新禹快步走過去,仔細(xì)的逐一檢查,在其中一盆銀邊吊蘭背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物件?! ∫幻l(wèi)湊過去,說道:“這是啥?” “別動,是炸彈!”姜新禹看了一眼,距離爆炸最多還有兩分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