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小雪,到處白茫茫一片,把堰津城裝扮的銀裝素裹,氣溫也隨之驟然下降?! ±着蟠┲矫薮笠拢炖锏鹬銦?,不時的走來走去,今天是他輪值在城門口檢查。 昨天一早就接到了命令,掩護陶建明和大牛出城,雷朋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心里不免有些七上八下,生怕出了差錯?! 〕司炀值娜?,門崗還有兩名日本兵,他們主要是起到一個監(jiān)督作用,警察負責(zé)檢查證件,畢竟在語言溝通方面比較方便?! ∵h處鑼鼓喧天,由遠而近來了一隊迎親的隊伍,八名轎夫抬著一頂花轎,在鼓樂中向城門走過來。 一名警察揣著手,抻著脖子張望著,說道:“警長,好像是辦喜事……” 雷朋把煙頭吐在地上,說道:“什么叫好像,本來就是辦喜事,你沒看花轎嗎!” 快到近前時,送親隊伍里一名中年男子,一路小跑著來到城門口,雙手抱拳說道:“呦,各位辛苦辛苦!” 說著話,從懷里拿出幾包香煙和一包糖塊,說道:“今天是我家小姐出閣的日子,還望各位行個方便!” 雷朋接過香煙和糖塊,先送給兩個日本兵,連比劃再說道:“太君,喜煙,喜糖,姑娘嫁人!” 日本兵剝開糖紙,糖塊放進嘴里,眉開眼笑的豎起大拇指,說道:“喜糖,甜,大大的好!” 雷朋邁步走到送親的隊伍前,說道:“誰家嫁閨女這么有排場?” 中年人跟在身后說道:“河西街的關(guān)先生,關(guān)記米鋪的掌柜?!薄 霸瓉淼年P(guān)大財主嫁閨女,怪不得……”雷朋心里有了數(shù),知道要出城的人就藏在隊伍里。 他回身喊道:“老安,過來給老少爺們相相面,看看有沒有通緝令上的反抗分子!” 一名警察快步走過來,手里拿著兩張畫像,挨個對照著,陶建明和大牛扮成吹鼓手,躲在隊伍最后面?! ±着罂匆娏怂麄儾弊酉档乃{色圍脖,故作不耐煩的說道:“老安,你快一點,吃了人家的喜糖,別耽誤了姑娘的吉時!” 老安舉著畫像,手都要凍僵了,聽雷朋這么一催促,索性做回好人,說道:“沒問提,放行!” 中年人抱拳說道:“多謝各位通融,多謝多謝!” 雷朋揮了揮手,說道:“走吧走吧!” 送親隊伍在城門洞里慢慢通過,一名日本兵忽然喝到:“等一下!” 雷朋心里一驚,趕忙走過去,說道:“太君,怎么了?” “他們的證件還沒有檢查,不能出城!”日本兵說著一口生硬的中國話?! ±着鬂M臉堆笑的說道:“太君,這么多人,要是挨個查證件,一個小時也完不了,中國人成親講究吉時……” 日本兵大搖其頭,說道:“你說的話,我聽不懂,沒有證件,不能出城!” 雷朋心里暗罵,這些鬼子兵真他娘的翻臉不認人,香煙喜糖剛揣進兜里,依然是公事公辦,一點也不懂得通融?! ]辦法,決定權(quán)在日本人手里,雷朋也無可奈何,他走到隊尾,大聲說道:“太君要檢查證件,都把良民證準(zhǔn)備好,忘了帶證件的今天出不了城!” 他是在提醒陶建明和大牛,趁著還沒有查到他們,趕緊找機會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大牛低聲對陶建明說道:“咋辦?” 陶建明看了一眼城門口停著的挎斗摩托車,車鑰匙還在鑰匙門上,說道:“別慌,日本兵只有兩個,實在不行,干脆搶車!” 陶建明知道,這些警察里面,肯定有自己人,如果能出其不意干掉日本兵,就有機會逃出去! 大牛憂心忡忡的說道:“可是,咱們要是跑了,關(guān)家可遭了秧……” 陶建明忽略了這一點,一時之間有些左右為難?! ∏懊娴膸讉€人查過了證件,轎夫抬著花轎剛要往外走,日本兵端著步槍,說道:“新娘也要檢查!” 中年人在一旁說道:“太君,我家小姐的證件給您看過了,還要檢查什么?” 日本兵指了一下花轎,說道:“這里面最少能藏三個人,不徹底檢查,怎么知道有沒有其他人!” 說著話,一個日本兵推開擋在身前的轎夫,伸手掀開了轎簾,新娘子一身大紅吉服,頭上蒙著紅色頭蓋?! 』ㄞI里一眼看個通透,不可能藏著任何人,日本兵嘿嘿笑著,伸手揭開了新娘的頭蓋。 “嘀嘀!嘀嘀!” 兩輛轎車一前一后緩緩?fù)T谒陀H隊伍隊尾,姜新禹推門走下車,大聲說道:“怎么堵了這么多人,你們是干什么吃的?。ㄈ照Z)” 日本兵打量著身穿便衣的姜新禹,遲疑著說道:“你是什么人?” 雷朋趕緊低聲說道:“太君,他是偵緝隊隊長姜新禹,服部少佐的妹夫!” 偵緝隊長的身份對日本兵來說,沒有多大威懾力,但是“服部少佐妹夫”這個頭銜,卻是讓讓他們不得不重視。 姜新禹走到花轎近前,看了一眼花容失色的新娘,伸手把轎簾放下,對日本兵說道:“畫像比對過了嗎?” 對說著一口流利日語的“服部少佐妹夫”,日本兵恭敬的說道:“比對過了?!薄 鞍l(fā)現(xiàn)反抗分子了嗎?” “沒有。” “既然沒有反抗分子,那就放行吧!” “他們的證件還沒有檢查……” “就為了例行公事,讓這么多人堵在城門洞里,嚴重影響了交通,我馬上要出城公干,一分鐘也耽誤不得!” 日本兵互相商量一下,揮手示意抬桿放行,送親隊伍鼓樂聲再次響起,吹吹打打走出城門。 借著自己的身份,以出城公干為借口,強令門崗放行,姜新禹完全是以勢壓人! 退一萬步說,即使事后有人知道送親隊伍里藏著反抗分子,姜新禹也可以一推三六五,只說自己當(dāng)時著急出城,況且畫像也比對過,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 雷朋暗自松了一口氣,走到姜新禹車窗旁,說道:“新禹,天寒地凍的,這是要去哪公干?” “辛家甸?!苯掠砜戳艘谎凼直?,說道:“我趕時間,哪天有空兒再聊!” “好好,回見!” “回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