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兩部電話,相隔十幾里地,一東一西。 姜新禹:“找我什么事?” 范彬:“情報送出去了,估計很快就能見報,敵人肯定會對泄密原因進行調查,對你會不會造成影響?” “會有一點,問題不大。” “那就好。還有一件事,最近發現有陌生人在監視我,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暫時停止聯絡!” “會不會是王漢元的人?” “應該不是。站長的面子他總是要給的,短時間內不會再查我!” “哦……如果有緊急情況怎么辦?” “早上九點鐘整,直接打我辦公室電話,響兩聲掛斷。中午的時候,我會在永泰茶館等待你的電話接頭!” 聽到電話接頭這四個字,姜新禹無聲的笑了笑,他想了一下,說道:“監視你的人長什么樣,簡單描述一下。” “三十多歲,刀條臉,好像稍微有點駝背,就這么多,離得太遠了,看不太清楚。” 范彬心里猜測,能夠拍到那種照片,“百合”很可能藏身在駐軍,要不然接觸不到這類文件。 范彬不知道軍統也有存檔。 姜新禹沉吟著說道:“他們開的什么車?” “一輛黑色福特,沒掛車牌。” “好,我知道了。” 范彬叮囑道:“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我會的。”姜新禹掛斷了電話。 有人監視范彬,如果不是王漢元的手下,那又會是什么人呢? 答案似乎很明顯,敢監視中統的總務處長,也只有軍統了,站里也確實有幾輛黑色福特轎車。 莫非是馮青山? 姜新禹在心里把情報處的人過濾一遍,沒有和范彬描述的那個人,難道是從其他部門借來的特務?好像沒這個必要吧…… 轉過天,軍統堰津站。 “喂,我是姜新禹,下午我要用車去大沽,提前把車況檢查好,油箱加滿。” “姜隊長,您用幾輛車?” “還沒最后定。怎么了?” “我擔心車輛不夠,盡量把時間錯開。” “車都派出去了嗎?” “哦,情報處用了三輛,機要室用了一輛,行動隊用了一輛,總務處也說要用車……” “行動隊誰用車?” “是鄭光榮組長。” “哦……這樣吧,你給我準備三輛車,基本就夠了。” “好的。” 掛斷電話,姜新禹思索了一會,又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說道:“三組嗎?我是姜新禹,讓鄭光榮來我辦公室一趟!” “姜隊長,鄭組長出去了。” “他去哪了?” “不知道。” “他一個人嗎?” “還要宋延成。” “宋延成?” “就是新來的小宋,河北懷柔人……” “哦,我知道了。既然鄭光榮不在,那你來一趟吧!” “是!” 提到宋延成,姜新禹心里頓時一片雪亮! 刀條臉,稍微有點駝背,這不就是宋延成的體貌特征嗎?自己只是一時沒想到會竟然是行動隊的人! 過了一會,門外傳來敲門聲,“篤篤!” 姜新禹:“進來!” 一名特務邁步走進來,躬身說道:“隊長。我來了。” 姜新禹拍了拍手邊的一摞表格,說道:“把這些表格領回組里,每人一份,告訴他們要認真填寫,不許涂改。” 特務拿起表格看了看,說道:“隊長,這是啥?” “個人檔案。” “個人檔案寫過一次了……” “這屬于補充部分,家庭成員情況,都要如實詳細的寫清楚!” “鄭組長也要寫嗎?” “我都要寫,你說他要不要寫?” “明白了!” “另外,除非有特殊情況,下班之前都要交上來。” “是!”特務鞠了一躬,拿著表格轉身退了出去。 下午三點鐘左右,樓下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 姜新禹走到窗前,只見一輛福特轎車緩緩停在門口,鄭光榮和宋延成從車里下來。 五點鐘的時候,各組的檔案資料陸續送到姜新禹辦公室。 姜新禹找出宋延成的檔案,仔細看了一遍,然后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說道:“光榮,你們組的趙銘,宋延成,檔案填寫的有些問題,讓他們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鄭光榮:“是。” 幾分鐘后,趙銘和宋延成來到隊長室,并排站在姜新禹面前。 姜新禹拿起一份檔案,說道:“趙銘,你岳父的養子情況,為什么不寫出來?” 趙銘:“我以為只寫直系親屬……” “養子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是一樣屬于直系親屬!你回去重新寫一份,明天早上八點之前交給我!”姜新禹把一張新表格推了過去。 “是!”趙銘拿起表格退了出去。 姜新禹拿起宋延成的檔案看了一會,說道:“民國26年,你在察哈爾參加集會被捕入獄,這一段寫的語焉不詳,你要解釋一下,參加的什么集會?” “是抗日集會。” “組織者是誰?” “是察哈爾鐵路局的……楊鳳岐。” “就是那個被日本人以間諜罪處死的楊鳳岐?” “對……” 姜新禹盯著宋延成的眼睛,說道:“可他是一個共黨,你不知道嗎?” 宋延成低下頭,說道:“后來知道的。” “什么時候知道的?” “他上刑場那天,日本兵一拉槍栓,楊鳳岐就開始喊口號,什么萬歲永垂不朽啥的……那時候我才知道他是共黨。” “你認識他多久?” “大概半年左右。” “這么長時間,你都沒發現他是共黨?” “沒有。” “你說的是實情嗎?” “隊長,我保證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實情!” “那你為什么不寫出來?” “………” 姜新禹猛然一拍桌子,厲聲說道:“宋延成,我懷疑你有通共的行為!有沒有!” 宋延成嚇得臉色驟變,顫聲說道:“我沒有。” “既然沒有,為什么要隱瞞真相!” “隊長,我是擔心寫出這段經歷,會受到沒完沒了的調查,所以就沒敢寫……” “沒做虧心事,就不怕鬼敲門,自己要是坦坦蕩蕩,還怕調查嗎?怪不得情報處的人說,你最近鬼鬼祟祟,原來還真的有問題!” “我沒有,隊長,請您相信我!” “你讓我怎么相信你?情報處的人是誣告你?” 宋延成心想,如果不把事情說清楚,就憑故意隱瞞經歷這件事,自己肯定會被踢出軍統,而且還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后果!</br>